打车赶到陆歧路朋友家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一点。
陆歧路并没有惊动对方,而是发了一条消息给对方,转而开着自己的车便离开了。
臧西西如何也想不到,这个男人竟然将自己百万的车钥匙随便藏在了小区的绿化带里?
他还在诧异着,坐上车的时候,陆歧路自然而然为他扣上了安全带。
这一系列熟悉的动作令臧西西瞬间鼻头发酸,他顿了顿,有些哽咽道:“你经常这样对你的女朋友吗?”
“这是一个绅士该做的,不是吗?”
“是啊……”
陆歧路凝视着前方,手握方向盘,却略带遗憾的露出一丝苦笑:“可惜以后再也没机会了。”
车中很暖和,和外面温度差别甚大。
沉静的夜晚令臧西西有些喘不过气,他安静了一会儿,慢慢问道:“她……你的女朋友……是怎么死的?”
话音落下的时候,车子启动了,陆歧路干脆利落的完成了倒车动作,一言不发。
臧西西调整前方后视镜的角度,从里面刚好可以看到陆歧路的脸,这个男人脸色难看。
臧西西意识到自己可能说错了话,却不知该怎么安慰。
他憋了许久,想了许久,却支支吾吾说不出什么。
不一会儿,陆歧路勾唇唇角,皮笑肉不笑道:“你知道现在安慰我的最好方式是什么吗?”
“什么?”
“身体!”透过车镜,等红灯的时间里,陆歧路死死盯着臧西西的眼。
因为在他看来,无论臧西西因为什么原因肯不远万里的从意大利回来找自己,这就是有戏!
当然,他也只是试探。
因为他从没见过一个男人会为了另一个男人守身如玉的。
在这个圈子里,很多人即便有了固定的伴侣也不会放弃一夜情。
因为□□关系对男人而言,并不影响精神恋爱。
臧西西瞥眼看向了窗外,淡淡道:“如果我能像你一样,大概就没什么过不去了吧。”
小雨飘在车窗上,黄色的路灯闪烁在两人脸上。
臧西西沉默了很久很久,方才又说了一句话:“如果此时此刻坐在我身边的是他该多好。”
车子、小雨、和他爱的男人。
这样的雨夜,是他和方丛适第一次发生关系的夜晚。
那个时候他才二十岁,方丛适与他现在的年纪一般。
但有着超越年龄的成熟、稳重、温文尔雅。
也许臧西西也不算一个纯粹的同性恋者,但他就是迷恋上了这样一个男人。
他的童贞、他的理想、他未来所有的蓝图里都是他。
那个他,只有一个名字,那就是——方丛适!
陆歧路认真的开着车,全程都没再说话。
—— —— ——
在数码店的时候除了买了读卡器,还买了新的刻录盘。
网吧的人并不多,陆歧路刻意和臧西西坐的很远,臧西西意识到,但并没有凑过去看他究竟在做什么,也许那张内存或者那碟录像藏着什么秘密吧。
时代在更新,最早的盒装录像已经淘汰,陆歧路已经找过专业人士将内容刻录在了光盘上。
为了留存这个证据,他每年都会刻录几盘,这种事情他早就轻车熟路。
臧西西很快就窝在沙发里睡着了,陆歧路认真的坐在电脑前‘工作’。
然而,当臧西西中途醒来上厕所时,却惊觉不远处的男人不见了!
他猛然起身,走到柜台询问管理人员,对方不耐烦地睁开眼指了指大门。
走到门前,想不到已近清晨,天色依旧昏沉。
陆歧路就站在阴暗的角落里,烟屁股躺了一地,一支烟已经抽到了烟尾还在他的唇边燃烧。
臧西西裹着外套,不远不近地站着,一言不发地盯着他。
直到他看见歧路丢下烟头,缓缓蹲在地上,将自己埋在了双臂之间,臧西西才深吸一口气走上前去。
他也一屁股坐在歧路身边,拍拍他的肩,沉声问他:“发生什么了?可以告诉我吗?”
“今天……要送殡仪馆火化了,她父亲想要她早日入土为安。”
臧西西缓慢收回了手,目光不知该停向何处。
别人的死亡总是能令他感到庆幸,庆幸无论方丛适身在何处,但只要想到那个人还坚强的活着,他便觉得对方与谁在一起,似乎都不那么重要了……
只要他能顽强的生存下去,臧西西的心就有归宿。
有些时候他总是会思考——爱究竟是得到还是放手?
他知道圣经里有一篇故事,是关于所罗门智慧断案的篇章。
故事讲的是两名妇人在一起睡觉,其中一个妇人不慎将自己的孩子压死了。趁着夜半便偷偷将旁边另一个妇人的孩子抱走,而把自己死去的孩子放在另个妇人的身边。第二日起来后那个妇人发现死去的孩子并不是自己的。于是她们为了孩子发生争吵。所罗门听完后,让旁边的侍卫拿刀把孩子分成两半,让她们一人得到一半。
一名母亲赞成所罗门的做法,但另一名母亲却万般不愿。于是所罗门就下令将孩子给了那个不忍杀其的母亲,从而判断她才是这孩子的生身之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