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纪人意识到事情的发展方向渐渐不太对劲。和对面打个招呼后，就把祈予安拉到一旁说话。

「妳不要乱来，别忘了妳还是个公众人物。」经纪人按了按隐隐发疼的太阳穴，警告她：「等等我来说话，妳负责点头表个态就好。」

祈予安却完全不吃他这一套，「公众人物又怎样？有的艺人私底下在公共场合还不是抽烟耍大牌样样来，难道我有必要因为这个身份，就对一个伤害过我的人客气吗？」

「那是因为人家有强大的公关，出了什么事都能摆平下来……」经纪人此刻开始后悔把人带过来了，「总之，收敛一点，不要再说刺激性的话了。」

祈予安心想，面对对方那种态度，她没直接爆粗口，就已经是很收敛了。

那边那对父女还在等着，他们也不好谈太久。经纪人在接收到祈予安极其敷衍的点头之后，便提心吊胆地将人给带回座位坐下。

似乎在他们商谈的当儿，这对父女也稍微进行了一些交流——大概是父亲单方面警告女儿让她改正态度吧，不过效果并不怎么样。

父亲只能开口替自己的女儿赔罪：「这位、祈小姐啊，舒雅她还小，不懂事，您就别和她计较了吧？」

祈予安听着这句话，心里越来越不爽，表面上却还是保持着笑容，「她已经是大学生了吧？」

父亲的表情僵了一瞬。

「都已经到了踏入社会实习工作的年纪了，您还和我说「她还小，不懂事」？我是想计较，但碍于各种原因，我没有报警，反而坐在这里看您的女儿摆臭脸。身为父亲，您难道连最基本的「道歉该有的态度」都没教会她吗？」

为了避免被经纪人打断制止，祈予安干脆一次过把话说完，一点停顿都没有。

「妳凭什么这样和我爸说话？！」少女倒是比她父亲来得生气，「既然妳也没有想要和解的意思，那就去报警好了！」

无知与幼稚给了她十足的底气，「我是未成年，而且没有给妳造成严重性的伤害，看妳能把事情闹到什么地步。」

祈予安冷眼看着她：「所以，妳的道德底线，就只是不造成任何残疾或是死亡的伤害吗？」

一个快成年的人，对社会与道德的认知居然如此模糊，这是一件非常恐怖的事情。

祈予安的表情愈发深沉，直视对方的眼神仿佛要将她淹没，「我不清楚这是妳的家庭教会妳的，还是妳自己理解出来的观念。但我想提醒妳，这样的想法一旦持续下去，妳就会在这条扭曲的道路上越走越远，直到回不了头。」

「这位先生，我希望您能理解，身为家长，该做的应该是教会孩子正确的价值观，而不是等到她犯错了才一昧地请求其他人原谅并包容她。这样不叫伟大，而是自私。」祈予安的声音冰冷坚硬，一字一句清清楚楚地砸向坐在对面的中年男子，「面对讨厌的人，她的选择是伤害，事后却没有得到实质性的惩罚，也没有忏悔，那么当第二次碰到相同的情况时，她的选择只会更偏激，因为她找不到任何不这么做的理由。您希望她成为这样的人？」

父亲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张了张口却说不出任何反驳的话来。

「我的话就说到这里，告辞。」祈予安理了理衣摆，率先走出咖啡厅。

经纪人随后跟上。

「妳还真是……唉。」上了车，经纪人满脸无奈。

「觉得我让您为难了吗？」祈予安系好安全带，轻笑道。

「……没有。本来就是对方有错在先，但妳的话未免也太直接了。」

经纪人知道祈予安不会给那位女孩好脸色，但没想到她连对方的父亲都顺便「教训」了一下。

你要说她没大没小吧，她全程用的都是敬语，且不带任何脏字；要说她尊重，刚刚的话却隐隐有种讽刺的意味。

他早该猜到，祈予安来赴约，目的根本不是接受人家的道歉，她其实早就想好好打击一下对方的心灵了吧？！

「有些话不直接说出来，他们就会继续沉浸在错误的观念里。」她一本正经道：「虽然就算说了也不一定能改变什么，但起码我为改变社会贡献了一份微薄的力量。」

经纪人一时之间竟无法确认她究竟是认真的，还是在胡扯，只得小声嘀咕：「什么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