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自从见过陆瑶后,祈予安虽然心里很烦,但还是强迫自己去无视它,专心于准备接下来的巡演和回归。
林梓欣那边,祈予安第二天就传了简讯转告她。对方当时没多说什么,结果隔天一早就直接来到HFE找她。
祈予安刚踏入公司,就被告知林梓欣特地来找自己,直觉不会是什么好事情。
但人都找上门了,她也只能硬着头皮走进接待室。
林梓欣见到她,立刻站了起来,「我昨晚联系我妈了,她说妳不打算回去。妳真的一点都不担心吗?」
祈予安:「这一点并不重要吧。」
林梓欣被她漠不关心的样子刺激到,第一次对她生气,「为什么妳可以做到对自己的亲生父亲这样毫不在乎?」
「当初是他自己希望大家以后各过各的,我只是遵照他的意愿。这些年我们都没有再联系,今后也没有必要。如果不是妳——」祈予安意识到自己接下来的话有可能会伤到对方,于是嘎然而止,生硬地转移话题:「总之,我很忙。如果妳只是来找我说这些,那么可以离开了。」
「如果不是我什么?」林梓欣却不想就这么被她敷衍带过,逼问道:「如果不是因为我的出现,妳早就可以抛弃过去的那些事情,对吗?我的存在给妳带来了困扰,对吗?」
祈予安看着林梓欣,突然好像透过对方看见了幼时的自己。本来心里想否认的答案如鲠在喉,最后说出口的,还是令对方受伤的话:「……妳要这样认为,我也没有办法。」
林梓欣自嘲地笑了一声,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祈予安像是忘了如何控制身体一般,在原地呆立许久。
自己说得太过分了吗?
很久以前的那场车祸带走了母亲。而她在医院醒过来时,第一次见到了生父。
当时的心情是怎么样的呢?她有点记不太清了。
但她想,应该是有点期待的吧?这世上还有和她相同血缘的至亲。
可是……
『我已经有了自己的家庭,妳以后就跟着妳舅舅生活吧。』
然后,除了每年都准时汇来的抚养费,他们父女之间就真的再也没有联系了。
祈予安用力掐了下自己的左手,阻止自己再回忆那些事情。
她转过身,却看见金智雨就站在门口,也不知道看了多久。
「这就是妳最近一直烦恼的原因?」
她保持沉默。
「妳这样下去不行啊。」金智雨叹了口气,「介不介意和我说一下究竟发生什么事?」
最后,她还是把所有事情告诉这个对她而言十分珍贵的人。
「我喜欢创作音乐,因为这样就能暂时忘掉心里的烦恼,直到我有了足够的勇气去面对那些放不下的事情。」祈予安觉得视线有些模糊,于是用力地眨了几下,却依旧徒劳,索性放任眼泪滑落,「但是现在,无论我再怎么忙碌,也没办法无视心里的难过。」
其实说出来也无法解决什么,因为这是她的私事,终归还是得由她自己来判断。但至少,那种硬憋在心里、独自承受负面情绪的感觉稍微得到了缓解。
「我到底,应该怎么做?」
「我没办法真正体会妳的感受,也不能替妳做决定。但如果是我,我会回去。」金智雨替她擦掉了脸上的泪水,轻声却有力地说:「不是为了与他和解,而是与我自己和解。与其一直憋在心里,或许把话说开,才是解决事情的最关键。」
把话……说清楚吗?
她想,自己心中已经有决定了。
巡演前的两个星期,祈予安向公司请了两天假,理由是回国探病。
「两天怎么够?我直接放妳一星期吧。」白社长非常大方。
「不必了,两天就可以了。」她拒绝了对方的好意。
其实一天就够了,但她突然还想去另一个地方,于是才又多加了一天。
久违的回到自己的家乡,原本是值得高兴的事情,但她的心情却有些沉重。
祈予安带着帽子和口罩,按照之前林梓欣发给自己的地址来到了医院。她一手提着途中买的果篮,找到了她的父亲,林奕住的病房,推开门走了进去。
林梓欣和陆瑶也在。两人看见她皆是一愣,随后前者露出惊喜的表情,后者则是有些欣慰。
她却觉得刺眼,故意撇开眼不去看她们的神情。
许久不见的父亲躺在病床上,面色有些病态的苍白,但精神似乎还不错。见到她来,林奕的表情还是一如既往的冷静,没有任何情绪。
「这么多年没见,你们应该有很多话想说,我们就不打扰了。」说罢,陆瑶便带着林梓欣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