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想到了什么,他及时地闭上嘴,重新起了个话头:“下午要一起去图书馆吗?”
几乎是同一时间,那道令人无法忽视的炙热目光就落在了她的身上。
阿什莉盯着自己的鞋尖,魂不守舍地拒绝了杰夫,绕过他走进了女生宿舍——她甚至不太清醒自己究竟说了什么,不过也不太重要,无非就是那些客套的官腔罢了。
推开宿舍门,空荡荡的宿舍里只有穿衣镜在看见她后发出尖锐的欢迎声。
室友们都回家过圣诞了。
她披着毛毯在落地窗边坐下,下巴搁在膝盖上,双手环住小腿,蜷缩成一只乌龟的模样。
太安静了。
阿什莉看着窗外飘落的雪花,心底涌起无尽的孤独感。
雪越下越大,在户外打闹的学生不慎绊了一脚,摔进厚厚的雪地里。
快乐的大笑与欢呼被雪花送来格兰芬多塔楼,钻进她的耳朵里。
背着乌龟壳的女孩抱紧自己,将头埋进衣领里,任凭自己和热闹喧哗分隔开来。
银装素裹的天地明明灭灭,转眼就来到了圣诞节。
阿什莉这几天一步都没有踏出过宿舍门,一直靠囤积的小零食过活,彻彻底底地与世隔绝了。
直到到了圣诞节这天,她才没精打采地翻身下床,只用手随意地抓了抓乱糟糟的头发,再扣上一顶巫师帽,就走出了宿舍。
休息室内已经装点上了各种各样的小饰品,巨大的圣诞树伫立在角落,树下是堆成小山的礼物盒。
她拉了拉巫师帽的帽檐,确保宽大的巫师帽可以完全遮盖住自己的脸,才慢吞吞地朝圣诞树挪动步伐。
熟悉的、被人注视的感觉又来了。
扫视一圈,她并没有看见韦斯莱的身影。
都裹成这样了,连穿衣镜都说认不出她是谁,想来韦斯莱也不能认出来吧?
阿什莉没太在意转瞬即逝的错觉,蹲在圣诞树下,扒拉出属于自己的礼物。
裹着银白色丝带的小礼盒上盖着希利尔家族的邮戳。
期待感不受控制地冲破被大雪覆盖的心尖,不停地往上窜。
她迅速拆开那个礼盒。
是数枚漂亮的胸针。
礼盒里还有一张用花体字书写的卡片,上面写着:生日快乐,希望明年可以陪你过生日。
连句号都显得那么飘逸。
阿什莉沉默地看了很久。
真是难为希利尔夫人,竟然在为魁地奇着迷的忙碌时光里还能抽出时间写下这样一张和去年台词一模一样的小卡片。
她已经明白,这不过是希利尔夫人随口说出的一句承诺罢了,不具备任何约束效力。
只有她傻傻地当真!
金发少女气恼地将这个小礼盒丢开,气鼓鼓地去拆朋友们寄来的礼物。
拆到最后,她的郁闷难过消散了大半,还被朋友们的奇思妙想逗乐了好几次。
阿什莉嘴角噙着笑,拆开了最后一个礼盒。
室友和达尔西的礼物都已经拆过了,这个礼盒会是谁的呢?
礼盒里,静静躺着一颗乳汁软糖。
她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又是韦斯莱!
为什么韦斯莱如此执着于这颗糖果?
阿什莉强忍着不耐烦,用魔杖点了点礼盒里的卡片,让它自己飘起来。
是的,她甚至不想用手去拿。
卡片上的每一个字母都很圆润,像极了韦斯莱平时探头探脑、满肚子坏水的样子。
“韦斯莱特制糖果,只要吃下就会腹泻不止,如遇烦心事,可用此糖整蛊对方。诚挚地祝福你圣诞快乐——弗雷德·韦斯莱留。”
阿什莉霍地站起身。
眼前有一瞬间的黑暗,脑袋也晕乎乎的,她扶住额头,再次压低巫师帽的帽檐,警惕地环顾了一圈四周。
还是没有看见任何疑似韦斯莱的身影。
她站在原地思考了一会儿,跑去公共休息室的桌子上拿了一支羽毛笔,对着那张纸条涂涂改改,再将礼盒重新包装好,放回了圣诞树下,然后抱着其他的礼物回了女生宿舍。
过了好几分钟,弗雷德和乔治才从角落鬼鬼祟祟地走出来。他们身上穿着绣了“F”和“G”字母的红色毛衣,看起来就很暖和。
“你说她会把糖果给谁用?”弗雷德一边蹲下身去寻找那个小礼盒,一边和乔治说。
很明显,希利尔之所以突然回霍格沃茨,一定是遇到了不顺心的事。
他知道希利尔绝不会告诉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但还是希望自己能帮上点儿忙,于是准备了这颗糖果。
当然,弗雷德也有私心:只要希利尔使用了这颗糖果,也就相当于是收下了在万圣节被拒绝掉的糖果。
至少在他心里是这样偷换概念的。
乔治目光闪烁:“我猜——”
刚巧这时,弗雷德找到了那个小礼盒。
他迫不及待地去看收件人的姓名,却意外地发现上面写着的正是他弗雷德·韦斯莱的名字。
“——是给你的。”乔治补全了刚才没说完的话,颇为幸灾乐祸。
弗雷德撇撇嘴,拆开了礼盒。
果然,希利尔在那张小卡片上加了一句话:
“我在霍格沃茨最大的烦心事就是你了,请你把这颗糖吃下去,让我们的交集到此为止吧。”
乔治凑过来,大声念出了这段话,大笑不止。
弗雷德瞪着那张卡片,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最后气恼地接受了事实。
她甚至连圣诞快乐都没有说!
“随便!”弗雷德恶狠狠地说,“到此为止了!”
“真的吗?”乔治模仿着希利尔的神态,惊讶又高兴地说,“太好了,韦斯莱,你终于明白我真正想要的是什么——这才是最好的圣诞节礼物!”
弗雷德一拳打过去,把乔治剩下的戏谑全部堵住。
他将卡片撕碎,并把礼盒上的收件人涂黑,坏心眼地换上了埃默森的名字,重新放回圣诞树下。
“走吧。”他哼着歌站起来,“过圣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