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珏心中一惊,难不成真的是皇帝看上了徐曦墨?
“多谢皇后娘娘提醒,若无他事,臣先告退。”
楚安羽心里更加烦躁,这个徐曦墨到底什么来头,一个两个都护着她。当年她看着那丫头与寺庙里那位有几分相像便留了下来,若是真的与那位有关,握在手里倒也是个把柄。如今这小丫头倒好,安芝对她掏心掏肺,与皇帝还牵扯不清,如今宇文珏也要掺和进来,真是不该留下。
楚安羽沉思之时,宇文珏早就走了,她看着空荡荡的宫殿心头难免彷徨。
可这是她的选择,又能怪得了谁?
宇文珏从皇宫回来后没有直接回府,而是去了埗南院。写完折子后,他便让树喆传来徐曦墨。
徐曦墨进来后,宇文珏正斜着身子倚在太师椅上,左臂屈肘撑在扶手上闭着眼,似是小睡了过去,长腿交叠架在前面的案桌上,竟是难得的放松状态。
徐曦墨担心打扰到宇文珏休息,屏气在一旁候着。
轩窗开了一小缝儿,寒风沿着间隙涌了进来,徐曦墨打了个哆嗦。她又看了看阖目的宇文珏,准备将支起的窗子合上。
哪料她刚挪了一小步,宇文珏就睁开了布满血丝的双眼。冷冽的眼神骤然落在徐曦墨的脚上,徐曦墨心中凛然,不由得缩了缩脚。
宇文珏利索地收回脚,微阖着眼揉了揉眉心,才起身关上了窗户。
屋子这才有了些暖气。
宇文珏坐回太师椅上,手臂支在扶手上,脸上还带着些许倦色,微垂的眼眸有些慵懒的意味:“身子可好些了?”嗓音沉哑,许是刚醒神。
徐曦墨点了点头;“现下已经大好,多谢将军关怀。”
宇文珏略一颔首,又让她将那日之事的前因后果细细说来。
徐曦墨将她和安芝小主以及皇后和皇帝的纠葛全部说给宇文珏听,也许是因着宇文珏救了他两次,她对他有点儿莫名的信任。
人与人之间的缘分很奇妙,她惧怕皇宫所有的人,但是在宇文珏面前,她也不知为何,惧怕有之,但却有一丝轻松。
宇文珏听完后思索良久,才又问:“皇后待你可好?”
低沉的话语里听不出任何情绪。
徐曦墨不知宇文珏为何这么问,抬眸想辨别他的神色,只见他虽然姿态放松,但眼睛却一直落在她身上,似凝视又似打量,让她无故有些心慌。
徐曦墨手指微动,小声回:“娘娘对我很好。”
宇文珏依然盯着她,只是比方才更具有压迫感,像是要看穿她是真情还是假意,她有些扛不住这般近乎露骨的审视。
不过宇文珏似乎也不在意徐曦墨话里的真假:“我虽救了你,但你的身份还是宫女,若是伤好了,择日便让树喆送你回宫。”
他的语气严肃坚定而不容反驳,徐曦墨像被当头泼了盆冷水似的浑身发冷。
她连忙下跪磕头:“将军救了奴婢,奴婢愿意做牛做马伺候将军,报答将军的恩情,还请将军不要送我回宫。”
宇文珏早就料到会有这一出。
他起身走近徐曦墨,蹲在她身旁,扳起徐曦墨的下颌,注视着她,语气不冷不热:“你可知私藏宫女是什么罪?”
握着徐曦墨下颌的手指温热的让她忍不住沉溺,但话语冰冷如同刺骨寒风敲打着她的肌肤。
得人身者如掌中泥,失人身者如大地土。养育她长大的姑姑死前告诉她,能修成人身不容易,万万要珍惜,切不可作践生命。
无论如何,她要努力活着,好好地活着。
徐曦墨如同抓着最后一丝温暖,双手牢牢握着宇文珏抬起她下巴的手,眼泪爬满脸庞,苦苦哀求:“阿珏哥哥,因着安芝小主,我挡了皇后的道,成了她的眼中钉,皇后想要杀我,我如今再入宫只有死路一条,求求你不要送我入宫,求求你,求求你…”
小姑娘未施粉黛的脸像是含苞待放的花,从她嘴里吐出的求人话语软的让人心颤。
阿珏哥哥,是了,宫变那日后他便想起了她,十三岁那年确实救过一个五岁的小姑娘。
那时他只觉得那个小圆球可爱又长得机灵,他没有妹妹,便动了恻隐之心,救下了差点儿栽进湖里的徐曦墨。
也许是缘分,每次都能恰好救下这小丫头。
眼前的小姑娘梨花带雨,楚楚可怜。她的发丝有些凌乱,粘在白皙泛红的脸颊上,褪去了幼时的婴儿肥,多了几分女子的青涩与勾人,但眼眸还是一如既往清澈透明,一眼便能望到底。
从心底里讲,他很难不动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