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声戛然而止。
但岑嘉望着推门而入的宋绍淮神色未变,亦无慌张,更无解释的意思。只在程飞起身向他打招呼时,说了句话。
“哥,你认识的,我就不介绍了。”
宋绍淮没有言语,但他的沉默已预示了一切,尤其是注意到她手中的冰淇淋球后,目光彻底阴沉,周遭空气随之凝固,压迫感如潮水涌来。
岑嘉尚未反应过来,手里的东西已被扔进了一旁的垃圾桶里。
大半的纸巾,冰淇淋球直接沉底,完全淹没其中。
爆发的临界点,空气沉寂下来。
半晌,岑嘉率先开口打破,但面向的却是程飞,她道:“抱歉,我哥最近心情不太好,谢谢你来看我,提前祝你新年快乐。”
程飞自然明白她的意思,可看向始终不语的宋绍淮时,又为她担心,于是自作主张替她解释:“她有分寸的,只吃了两口。”
他不说话还好,话一出,风雨欲来。
“这么说,你是故意的。”
程飞蹙眉,刚要开口,岑嘉剧烈地咳了两声,他立马伸手去拿水,但宋绍淮快他一步。
待岑嘉咳嗽缓和,方才即将崩裂的弦也已舒缓。
程飞意识到自己再无待下的空间,只能告辞:“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岑嘉点了点头,待人走后,她看向宋绍淮,好似意识不到他在生气似的,还在可惜被丢弃的冰淇淋球:“这么生气干嘛,人家是好心,再说那可是我最喜欢的……”
话未说完,被宋绍淮打断:“为什么让他来家里?”
“他是我朋友。”她说得那样理所当然,显得他很是蛮不讲理,甚至,她贴心地为他退了一步,“你不开心的话,我以后不让他来了就是。”
“你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个。”
宋绍淮当她在逃避问题,将两人之间的距离压到极致,这是他一贯的手段,屡试不爽,但这一次,似乎失去了效用。
岑嘉看着他,没有任何闪躲,也没有以往的局促和不安,只是笑了笑:“哥,我觉得你想太多了,我说了,他是我朋友。”
她的态度让宋绍淮有些意外,但仅仅这两句话说服不了他,而且他承认自己的思想龌龊,看到随意搭在沙发上的外套,他想到了最糟糕的画面。
“你这么想,不代表他也如此。”
“你也说了,那是他的想法,反正在我这,他就只能是朋友。”
就好像她和宋绍淮,只能是妹妹和哥哥。
她过于平静了,平静到宋绍淮有些不认识她。
以至于宋绍淮脑海里闪过一个离谱的念头,眼前的人只是披上了岑嘉的外壳,实际根本不是她,在这样荒唐的念头下,他忽地认清了一个现实。
长久以来,岑嘉才是他们之间的主导者。
他永远不可能违背她的意愿,除非她自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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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嘉吃了药,晚上睡得沉,直到一早接到任涛的电话时才知道,宋绍淮昨晚出去了,而且一夜未归。
“我当他公司要破产呢?什么都不说,拉着我喝了一晚上,你赶紧过来弄他回去,我要困死了。”
“抱歉,我现在就过来。”
岑嘉匆匆换好衣服出门,走太急,手臂还在鞋柜上磕了一下。
她昨天做好了宋绍淮生气的准备,甚至做好了他会限制自己的准备,但最后,他什么都没说,一如既往地帮她做了晚饭,盯着她吃了药。
说不害怕是假的,她甚至怀疑自己露了破绽,让他发现了。
赶到任涛住的酒店时,宋绍淮已经完全不清醒了,岑嘉第一次见他喝成这样,不禁有些后悔,也许她应该慢慢来。
任涛不知发生了何事,询问岑嘉:“他到底怎么了?”
岑嘉只能摇头:“我不知道。”
任涛更困惑了:“怎么连你都不知道?”
宋绍淮醉的实在厉害,岑嘉试了几次,根本挪不动他,最后还是任涛打着哈欠,将他们一道送了回去。
将人扔到床上,任涛也累的够呛,一屁股往床上一瘫,缓了缓,问岑嘉讨水喝。
岑嘉前脚刚离开去倒水,后脚宋绍淮就抓住了任涛的手,不知是醉话还是梦话,喃喃良久。
任涛凑近了也听不清,只能作罢。
待安顿好宋绍淮,又送走了任涛,岑嘉在床沿坐下时,口袋里的手机开始不停振动,她看了一眼,见是宋晖的电话,轻手轻脚离开了卧室。
“宋爸,怎么了?”
“你哥——你声音怎么回事?感冒了?”宋晖一下听出她的声音不对,立刻开始数落宋绍淮,“你哥肯定又没照顾好你。”
“不怪他……”岑嘉解释了良久,才勉强让宋晖相信,她真是泡温泉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