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前日福来酒楼前他们遇见的那个故弄玄虚的算命先生。如今他摘掉了络腮长须,换去了他那身旧得发皱的道袍,还有摸得都毛躁了的拂尘,此刻看起来倒还算个正常的年轻少年该有的模样。
那人却没认出文韫:“这位小主我们见过?”他捂着被石子打中的头看向出手的罪魁祸首,“是你?!”
文韫无语:“这你就见过了?”
“原来是二位小主。”那人记起了他们二人心虚行礼道,“相见即是有缘。已是三更夜,二位不睡觉,这是来这儿散心了?”
“我们还想问你呢。”文韫拿眼打量他道,“你怎么招摇撞骗到这里来了?”
“唉!怎么能说招摇撞骗呢?”那人煞有介事地纠正道,“我做的可都是诚信生意,二位小主可没给我钱,哪里有撞骗这一说,莫要污了我的口碑。”
“诚信生意?我看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罢了。”文韫懒得再与他掰扯太多,她指了指谢景云,又指了指对面的墙,“你说不说,不说我就叫他把你扔出去。”
谢景云:“……”
这套威胁确实好用,那人被震慑住了,急忙如实道来:“是这沈老爷今日在全城贴了悬赏令,说能找到害死他家小女的人,或是有提供线索者,便可得赏黄金百两呢!”
文韫睨了他一眼:“哦?还说不是为了钱。如今这世道,连道士也开始缺钱啦?”
那人痛心疾首道:“哎呀,就算是道士,也分穷鬼和富得流油的道士。钱确实乃身外之物,但这可是百两黄金啊!谁要和百两黄金过意不去呢是吧?”
“我在沈府外头吹了半日的冷风,从这天亮等到了天黑,总算给我找到了个狗洞钻了进来,原想说先观望观望这里面的情况,没成想竟与二位小主误打误撞遇了上……”
谢景云,文韫:“……”
这里居然还真的有狗洞?
“你,你刚才说的,呃,那什么,”文韫及时打断了他的话,“对,悬赏令。什么悬赏令?”
“哦,我撕了一张。”那人自怀里掏出那张被他揉得皱巴的纸,大刀阔斧将它展了开,指着纸上画像道,“喏,就是此人。”
文韫蹙眉去看,但却看这画上的人似有些熟悉。那人对着纸上的画像,又抬头看了眼身前的人:“咦,这不是这位公子吗。”
他忽然出手眼疾手快正要去抓谢景云,但却被对方察觉反手缚住了手腕,手里的悬赏令掉落在地,他吃痛跪倒在地,毫无还手之力。
文韫捡起地上的悬赏令,若有所思点了点头道:“看来这沈老爷也毫无头绪,于是便叫画师照着你的样子画了幅。嗯,现在看起来你倒才真有个逃犯该有的待遇了。”
“画得真丑。”
那人察言观色出了这是场误会:“原来是场误会。”他赔笑连忙道,“小的有眼不识泰山,还请这位少侠与姑娘饶命!”
“两位想必也是为沈家千金失踪身亡一事而来的吧。”那人急忙又道,“我,哦,不对,小,小人坊间人送外号浔阳百事通,但凡是在浔阳我无人不知,无事不晓。若姑娘,还有这位少侠不介意,咱们可以合作,到时候事成五五开即可!”
他的算盘珠子都快要蹦到他们脸上了。文韫抱起臂居高临下看着他,丝毫不领情:“这回你又是百事通了?”
“都是副业,都是副业哈哈,啊!”谢景云手上才施了点力,那人直接痛得喊出了声,“哎呦我的老爷,我的姑奶奶,我说的这些都是认真的!”
“我,我叫居十方,你们如若不信大可以到各坊去打听我的名号,这回我真没有骗你们,哎呀,不对,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们!实在不行,咱们就四六分?你们六,我四如何,如何?……”
“好了。”
文韫看不下去了于是上前制止。她原是想吓唬他,又没有真想对这人如何,如今看他被吓得屁滚尿流,又于心不忍起来。
“是你先对我们出手,还想将我这位朋友捉拿回府领那赏金。今日便先放过你,我们就当没有见过,以后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谢景云甚至懒得多给那人个眼神:“行了,走了,同他废什么话。”
他收了手拂袖要走,文韫跟上才走了两步,想了想还是回了头,又将还跪在地上的居十方拉了起来。
被拉起的居十方看了眼向他递出手的文韫,又看了眼前面谢景云拂袖而去的背影。
他忽然郑重宣布:“我决定,以后我就跟着你们了!”
“啊?”
文韫惊得收回了手。
他又一屁股摔在地上。
“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