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姚温的眼神躲闪,刻意回避周檐的问题。
但周檐不容他躲闪,“你说,你刚才吹得曲子,谁教你的?”
姚温抬起头,迎上周檐的视线,“重要么?”
“重要。”周檐神色严肃,他死死盯着姚温,“给我个解释。”
姚温无奈道:“一,一首民谣罢了,胡乱吹着玩的。”
话毕,他瞧着周檐的神色没有分毫缓和,“这个回答满意吗?”
“姚温,你到底是谁?”
半晌,周檐轻轻问他,似是自暴自弃一般,自嘲似的摇摇头,“我们,或许见过?”
姚温心道那可不止见过。
可他始终没开口,就这么静默着。
“你为什么不回答我?”周檐的声音里带着哭腔。
姚温摇摇头,“那不重要了。”
“不重要么?”周檐喃喃道。
他的思绪飘到了很久前的夜。
那时周家还是周钰掌家,而他还是名满天下的雁大侠。
那时他遭人暗算受了重伤,双目暂时性失明,危在旦夕时却被人救下。
那人从来没说过话,只是将他捡来后,帮忙照顾他。
他们最多的交流,便是夜间那一曲箫。
那人吹箫时,他便倚在床头安静聆听。
那人吹箫也古怪,只捡着一首曲子吹,却意外地听不腻。
久而久之,那旋律便刻进了脑海中,成为他此生为数不多的静谧美好。
直到雁回声痊愈后,那人不见了。
只余桌上留下的一支箫,昭示着发生的一切并非梦境。
雁回声等了三日,始终无人来到。
他最终走了,带走了那支箫。
若是日后有缘,他会双手奉还那位恩人。
姚温,会是那个人吗?
周檐屏气凝神,他在等着姚温的答复。
可姚温似乎在逃避这个回答。
姚温侧开头,“我竟然没发现,周大人还有长情的一面。”
“他是我的恩人。”周檐说这话时,神情怀念。
姚温低低笑了一声,“恩人啊,你不怨他吗?”
“怨他什么?”周檐有些莫名其妙。
“怨他不告而别,抛下你就走。”
“噗嗤……”周檐忍不住笑了,看向姚温的目光却多了几分柔情,“他救了我,我报恩还来不及,或许是他事出有因。”
“我又不是小肚鸡肠的人,怎么可能会怨。”
姚温似在思考,他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啊。”
周檐冲他扬了扬下巴,“所以,你到底是谁?”
“我?我就是姚温啊。”姚温眸子中闪着狡黠,语调颇为轻快。
“……你能好好回答我么?”周檐无奈道。
姚温挑了挑眉,“嘶,风水轮流转儿,你也体会到别人在你问正经事儿时插科打诨的心情了啊!”
好,还是那个牙呲必报的姚大人。
周檐叹了口气,好声好气道:“是我的错,那你能好好回答我了么?”
姚温转过身去,将窗户关好,这才慢条斯理道:“这首曲子是我阿娘教我的。”
“我极少在外人面前演奏它。”
他说这话时,双眼盛着水汽,可眼一眨儿,又是若无其事的模样。
“周檐,若是此次能活着回去云中,你可要记得把箫双手奉还啊。”
姚温说这话,就是变相承认了。
“竟然是你……”周檐的眼神晦暗不明。
“箫,我一定会拿给你的。”他说。
姚温被周檐的语气逗笑,“我还没见你那么坚定过。”
“先活着吧。”姚温神色淡淡,“今晚,我们就走。”
“能不能活着回去,就靠你了。”姚温道。
……
是夜,耿府的侍卫同往日一般照常巡逻,这是一个再平常不过的夜晚。
耿琨刚把外孙女哄了睡下,却见管家惊慌失措跑过来。
他跑得急,连脚下的门槛也没注意,被绊住狠狠摔在地上。
耿琨给了他一记眼刀,示意他出去说。
管家也大气都没敢出,小心翼翼爬起来,连衣服上的尘土都没来得及拍,蹑手蹑脚退了出去。
耿琨替熟睡的孩子掖了掖被子,轻轻吹了蜡烛,关上门,这才看向管家。
“怎么了?”
管家一头的大汗,“府,府上走水了。”
“哪处走水,下人们呢?没去扑火吗?”耿琨皱着眉,怎么会突然走水。
管家喘着粗气,“在发现时就已经组织所有人去厨房舀水扑火了,走水的地点是……”
“是哪?”耿琨不耐烦道。
“是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