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饮溪叫他这么一逗弄,又想起来王婆的委托。
他咳嗽了声,手却忍不住摩挲着裤料,“那个,柳兄,相了那么多姑娘,都没一个入你眼的吗?”
柳白似在回忆,悠悠叹道:“不合适,又岂能耽误姑娘们觅到良人。”
范饮溪嘀嘀咕咕道:“照您这样,怕是得打一辈子光棍了……”
柳白笑了笑,并不介意范饮溪的嘟囔,反而有些歉意,“若是家兄他们还来让你们劝我,我在这里先赔不是。”
范饮溪忙摆手,“没没,柳兄你这说得,我受不起。”
他挠挠头,“只是我作为旁人,实在觉得有些……”
“有些不值?”柳白接话,他面上不显波澜,仍是一副和和气气的样子。
他道:“无妨,值或不值并无衡量的标准,我只是在做自己愿意做的事情罢了。”
……
从柳白家出来后,姚温终于忍不住了,方才听那一番对话,他便听得云里雾里。
“小范,这柳公子听着倒是有故事?”他问道。
范饮溪有些惋惜,“嗯,大人您应该听过云中周家,长女周钰的威名吧?”
姚温一头雾水,但还是点了点头,这位征西将军的名头可不小。
但这和柳白又有什么关系?
邱逸重适时接话:“柳白公子迟迟不娶亲,还在校场的原因,就是这位将军。”
云中柳家为书香世家,家中育有两子一女。
长子柳磬并未参加科举,而是研习商贾之道,早早搬出宅子成家立业。
次子便是柳白。柳白其人,在当年可是云中城惊才绝艳的少年郎,吟诗作赋都不在话下,乡试夺了第一,原以为他会继续参加科举。
可没想到,他转头便去了校场。
这一呆,便直到现在。
今夜星月交辉,庭前昙花一现。
柳白和衣坐在庭下,思绪却飞到从前。
景和十一年冬,兄长游历归来时,带来了一株昙花。
昙花开放的那晚,也是漫天繁星璀璨。
可那时的他,却被围墙上的小女孩引了注意。
这姑娘扒着墙头,笑眯眯道:“我能看看你院子里的花吗?”
幼时的柳白看呆了眼,那星辰在姑娘面前竟也失了颜色。
像从天而降的仙女。
仙女露出一些不满,嘟着嘴道:“你愣着作甚?”
他这才如梦初醒一般,吃力地给“仙女”搬来梯子。
向来伶牙俐齿的他在女孩面前竟也结结巴巴,“当,当然可以。”
仙女身手敏捷,三下五除二跳了下来。
落地时还不忘整理下头发,才继续道:“你好呀!我叫周钰。”
小柳白结巴道:“我,我叫柳……”
周钰走到昙花前,略微讶异地张大嘴巴,“真是百闻不如一见!以前听他们说昙花盛开难得,没成想今天得了眼福!”
柳白有些羞涩,“嗯,你如果喜欢的话,可以常来,我兄长每次回来时都会带一些珍奇的花卉来。”
“哇!”周钰眼中无不艳羡,她似是想起来什么,“对了,你叫什么?”
“柳,柳白。”刚才没出口的话,现在给了足够的契机。
周钰甜甜一笑,“柳白啊,那我们以后就是朋友啦!”
她一边说着,一边拉起柳白的手,煞有介事的伸出自己的小拇指,“拉钩,以后你就是我罩的!”
“噗嗤。”柳白没忍住,笑了出来。
周钰涨红了脸,“你笑什么嘛!”
柳白道:“你一个女孩子,还是我保护你吧。”
周钰挑了挑眉,“就你这小身板呀?”
她笑嘻嘻摸着柳白的脑袋,像安抚小动物似的,“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说了我会护着你的!”
柳白憋住笑意,也伸出小拇指同她拉钩,“好,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
“同居长干里,两小无嫌猜。”
时光转瞬即逝,周钰及笄那年,柳白送了她一盆昙花。
昙花常绽放于夜中,一轮明月下,一对佳人举杯共酌。
她从背后拿出一双鞋子,赠给柳白。
“这是我亲手缝的,我不善女红,你别嫌弃。”
柳白撩起她的一缕青丝,亲昵道:“阿钰送的,都是我的心尖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