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是扶阳城人士,我叔叔报上姓名,他们知他是若家的人后,却打得更狠。后来我叔叔连带着我阿兄都不明踪迹,直至半个月后,才找着人。”
“……这时,我叔叔已经殒身多日了。”
“阿瑶……”
若白羽不忍地偏过头去。叔叔一向对家中小辈是极好的,对待阿瑶更甚。不过十几日的功夫,一颦一笑近在眼前的人便化作了一抔黄土。
“我的孩子……我的孩子!”
话音未落,只见柳家女人死死地抱着手中还在襁褓内的幼小孩童。
婴儿在拖拽中啼哭出声,咿呀声不断。却被侍卫残忍地抱走。
“这么小的孩子也要杀?”玉霖看了不忍。
若白羽垂眸低声道:“玉霖,扶阳城里,有很多这么小的孩子因为他们而死。”
正是正午,烈阳缓缓升起。不少人额上出了一层薄汗,人挤人皆围着刑场绕了一圈。
重芜仙君气定神闲地坐在刑场的正前方的高台上,只大手一挥,刽子手便列队齐整。
只见他们身旁站着一位抱着孩子的女人,她方才沉默寡言,如今红着眼眶,咬牙切齿地对怀中的孩子说:
“别哭,你要看着……看着杀害你父亲的凶手是怎么死的。”
见着这个场面,周围不时传来几声呜咽,大多是心中郁恨得解,心中痛快,发泄出声。
玉霖抬眼望了一圈四周,轻声对若白羽道,“柳家得罪的人竟有这么多吗?”
若白羽点了点头,语气中也有厌恶,“他们就是罪大恶极,骨头里就是坏的。”
时辰到了。
“扶阳城柳家,勾结魔修,压榨百姓,杀人如麻。”
灵力传音在偌大的地方荡漾开来,回荡在刑场的每一个角落。
重芜仙君睥睨台下,只听“啪嗒”一声,一块简约的木牌被丢到刑场正中。
“斩。”
台上的刽子手拿起刀来,银白的屠刀在阳光下反着光。随着牌子的落下,上百人的头颅应声而落。
血溅满场,昭示着他们可笑的命运。
整个平台上被鲜血染红。血液顺着台面滴到土地上,渗了进去。
重芜仙君衣不染尘,负手看着台下。
满场近百人只剩玉伶一个还跪在台上。他在木牌落下时下意识身体紧绷,随着声响颤了一下。
一瞬间血腥味弥漫开来,蔓延在他的鼻尖周围,他死死地咬着牙关,抬头盯着台上的重芜仙君,眼里满是恨意。
他的衣摆沾了至亲的血,鲜红而黏稠。血液混在一块,分不清是谁的。
雪白的囚衣沾满了尘灰与血迹,昔日养尊处优的小少爷沦落成了这般模样。
随着柳氏众人的头颅落下,紧接着的是一声高声嘶吼,周围乱成了一团。
“好!!!”
“杀得好!!”
紧接着一声接着一声的声音不断响起,久抑的委屈蔓延着整个台子,起起伏伏的哽咽不断回荡。
紧接着又是一声威严的传音回荡而来。
“浮生门玉伶,扶阳城柳予言。”
“残害同门,目无尊长。”
玉伶半垂着眼眸跪在高台上,耳边是震耳欲聋的叫骂声。他的呼吸粗重,顶着猩红的眼眶抬起头环视四周。
在人群中对上了玉霖的视线。
他倏然一愣,而后哈哈大笑起来。他死死地盯着玉霖,面目狰狞,恶毒地说:“下一个就是你啊……你信吗?”
玉伶一字一句咬得极重,仿佛发泄了自己全部的恨意,恶狠狠的眼神像是要吃了他的血肉。
语毕,他低低地闷笑,夹杂着带着嘶哑的咳嗽,好似要把五脏六腑都咳出来。
“斩。”
随着一声令下,狂笑的声音戛然而止。
玉伶死不瞑目,带着血的头颅目眦尽裂地看着玉霖。
玉伶和玉霖的读音太过相似,声音被空灵地传入耳中。他被喊得心头一震,下意识地退后一步。
满场黏腻的红刺得他恶心,午膳油腻的肉在他的胃里排山倒海,他脸色苍白,想呕吐。
身边的欢呼声一浪接着一浪,将他的耳膜震得都刺痛。
“玉霖,你怎么了?”若白羽转头看他脸色苍白,担忧地问。
玉霖凭着本能摇了摇头。他头晕目眩,若白羽的声音对他而言如同隔了一层看不见的屏障,模糊得紧。
一阵冷意直直蔓延上他的后背,让他浑身发抖发冷。
重芜仙君面无表情,垂眸看着玉伶的头颅。见他临死前凶狠无比的表情皱了皱眉。
他顺着玉伶死时看着的地方望去,与人群中的玉霖对上了视线。
玉霖看向他的眼睛,仿佛被一盆冷水泼下。他本能地瞳孔一缩,向后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