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他在意。
也是。玉霖自嘲。他把自己从重芜仙君手上救出来,又要废多少气力。自己当时灵脉被封,满身是血,混沌灵力不稳……
可自己对他一句没头没尾的解释都没有。
在他的印象里,楚风眠从来理智,又何时有这种患得患失的时候?
玉霖轻叹一口气,将手腕从他本就虚握着的手中挣脱,主动环上他的脖颈,将他带着躺下。随后钻进他的怀里,环住了他的腰侧。
“风眠,我喜欢你。”
他仰起头,去亲楚风眠的眼睛。
楚风眠眼神微动,颤了颤眼睫,低头看他。
玉霖软下声来,“我回浮生门是为了去寻我师兄的遗物。没有其他别的。”
楚风眠没说话,只是双手抱着他的力气收紧了些,将他整个人环进怀里。
玉霖顺势靠在他的胸膛,轻声说道:“你总是这样。遇到事不与我说,我又怎么知道你在想什么?”
他抬头,声音在楚风眠怀里有些闷闷的,“你喜欢我,我也喜欢你,又怎么舍得你难过?”
楚风眠睫羽微颤,低下头抵着他的发顶,伸出右手来,将玉霖的手圈在掌中,轻轻摩挲。
黑色手套遮住那道狰狞伤疤,楚风眠的眼睫挡着他的眼神,让人看不真切。
半晌,他才出声,“……好。”
……
次日,楚风眠早早起了。他对镜整了整衣襟,束起高马尾,一身深蓝色镶金白鹤羽纹对襟长衫随风飘起衣角。
床榻上传来摩挲声响,他身形一顿,抬步走去。
玉霖半眯着眼,整个人扑在被褥上,软绵绵地伸了个懒腰,露出的光洁嫩白的肌肤上满是细密的吻痕。
见楚风眠走来,他抬眼,声音有些嘶哑地唤了一声,“风眠。”
“醒了?”楚风眠轻搂着他的腰,将人带起身,跨坐在自己腿上。玉霖闷闷地“嗯”了一声,带着困意又靠在他怀里。
楚风眠带着笑意看着他,俯身亲昵地蹭了蹭他的侧颊,将衣服拿来给他穿上。玉霖困得迷糊,任他动作。
“疼不疼?”楚风眠问道。
玉霖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感受着浑身要散架的骨头,不满地侧过头瞪他一眼,没好气道:“还不是拜你所赐。”
楚风眠笑而不语,将他的双手抬高,为他穿衣。玉霖倏然一顿,手搭在他的肩头,侧身去够放在楚风眠身侧的一件月白色长袍,“……要这件竖领的。”
玉霖清醒后,压根不理他,径直到小院里去逗弄棉团。他手上戴着一枚白玉戒,修长的手指陷在棉团雪白的毛发中,衬得他肤白如雪。
楚风眠想起他方才目不斜视往外走的模样,不自觉憋笑,背手悠哉到小院,俯身歪头唤道:“哥哥?”
玉霖不答,把身子往另一边稍稍转了些。
楚风眠蹲下身来,笑着凑近,“怎么还躲我?哥哥昨日说的‘怎么舍得我难过’,难道是不做数的?”
玉霖转头看他一眼,咬牙切齿道:“得寸进尺。”
楚风眠笑眯眯将他圈进怀里,“哥哥,要不要出去走走?”
玉霖冷哼,“不去,疼死了。”
“我抱你去。”楚风眠立刻答。
玉霖沉默了半晌,带着不可思议打量着他,“楚风眠,以前也没见你这样啊??”
楚风眠眉眼弯弯,“去不去嘛。”
他见玉霖神色有所松动,连拖带抱地带他起身。
玉霖没骨头一般哼哼唧唧地靠在他身上,不情愿地吐出一个字,“去。”
下一秒,宽厚的手掌将他的手攥得死紧,随后又不安分地用十指钻进他的指缝,换作十指相扣。
楚风眠牵着他出门,御剑,好似有所预谋的不带停留,径直向着目的地奔去。
“我们这是去哪儿?”玉霖乖乖地从身后环着他的腰,半张脸藏在毛绒绒的披风里,露出一双眼来。淡绿色的披风随风摇曳。
清平屿越来越远,海面被照得波光粼粼,远山不断后退,转眼只见他们几乎够得到云层。
楚风眠轻笑了一声,依旧是藏着掖着,“到了你就知道了。”
不知过了多久,玉霖有些昏昏欲睡,却倏然觉着一阵凉风扑面而来。潮湿的水汽沾上他的眼睫,如柳絮般的飘雪轻轻下落。
他惊喜道:“已入了暖春,怎会有雪?”
更何况这里虽有凉风,却又带着温暖的春意,只一裹披风,便舒服得很,怪不得走前楚风眠要他把披风带上。
面前春暖花开,粉色的樱花将山簇拥成了暖色,洁白的雪又落,星星点点地覆在花上,粉白交错得漂亮。
这样的景,是连浮生门都从来没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