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了
8月,处暑。受秋老虎影响,这几天气温不降反增,持续无风的状态让整个K市像是处在一个巨大的蒸笼里。
许致推开咖啡馆的门,扑面而来的凉风吹散了他身上的暑热。他环视一圈,视线定格在角落里的那个男人身上。
那人正是陈眠的旧情人,不,现在应该不叫旧情人了,而是陈眠的丈夫。
许致在他对面的位置坐下,“刘先生的‘酬劳’我记得我已经付过了吧,叫我过来有什么事?”
那人将鼻梁上的墨镜往上推了推,摇摇头,“我不是为了那事来的。”他将菜单推到许致面前,“喝点什么?”
许致没看菜单,抬手将它推回去,“凉白开。”
在许致说正事的催促眼神下,刘嵇抿了抿唇继续道:“我听到陆延舟和陈眠的通话,他们原本就没有结婚的打算,那天的婚礼是一场戏。至于是做给谁看的,我不清楚,但我想你应该需要知道。”
凉白开被服务生端上来,许致抬手接过,他沉默的盯着杯子里纯净无色的液体,半天才道:“为什么告诉我?”
刘嵇面上一愣,偏过头避开他的视线。
许致嗤笑一声,仰在靠背上,“别和我说你是出于好心,善意提醒,一个靠算计入赘豪门的人我可不信他的善心会泛滥到这种地步。”
刘嵇面色一沉,因愤怒而咬紧齿关,“我成功入赘不也有你的手笔?你别把自己全摘出去了,你又是什么好人?”
许致面色不变,“我什么时候说我是个好人了?”他漫不经心的转着水杯,继续道:“回去告诉你的伴侣,他很聪明,但聪明用错了地方就很招人烦了。”
刘嵇身形一顿,心里只觉得骇人。他知道?
因着当时婚礼上出丑的事,陈家迫于压力不得已同意让他入赘。但入赘的日子并不好过,他成日在那个家里做小伏低,卑微如尘。前些天,陈眠主动找到他,叫他约许致将这事告诉他,算是卖陆少将一个好。事成之后,他会准许他在陈氏谋个职位。
他兴冲冲的过来,没想到许致已经将他的意图看了个底朝天。
许致没有再理会面前这个面色灰败的男人,他喝了口水,解了解喉间的哑意,“没事我就先走了。”
他刚起身,瞧见门口站着的男人浑身一僵,直愣愣的杵着,一动不动。
刘嵇见许致突然站着不动,视线顺着看去。待看清站在门口的人是谁,他一缩脖子开始装鸵鸟,心里不禁窃喜今天戴了墨镜,对方应该认不出自己吧……
陆延舟淡笑着走近,目光在刘嵇身上轻轻带过,他在许致身旁站定,“好巧,刚才路过就看见你在里面。在聊什么?”
许致垂了下眸,牵起他垂在身侧的手,“没什么,碰巧遇到,‘寒暄’两句。”他余光悄悄观察着陆延舟的表情,却见他面色坦荡毫无破绽。
是了,即使是认识他应该也是只知道陈眠,这个刘嵇算是他自己为这场戏加进去的配角,他不知道很合理。
他捏了捏陆延舟的手指,“回家吧。”
回家这个词极大的取悦了陆延舟,他面上带上几分真心实意的笑容,眼底也涌上些许雀跃,“好啊,回家。”
等到两人携手离开,刘嵇才擦着冷汗抬起头,他心中叹道:难怪他说出那话时这人没什么情绪,原来是早就互同心意了。陈眠,你还是知道得太晚了,错了时机。
刚进家门,许致就被客厅立着的两个行李箱惊得眉头一跳,他试探性的转头问陆延舟,“你要搬来和我住?”
陆延舟被他这副小心翼翼又暗中期许的模样可爱得心都要化了,他忍不住捧起许致的脸揉了揉,“我和你一起住,开不开心?”
许致脸颊被他揉的变了形,他丝毫不躲,反而微低着头好叫他不用太探着身子,“很开心。”他顿了顿,犹觉不够,又补充道:“特别开心。”
陆延舟被他逗得笑出了声,“许致啊许致,你可真是……”
要了我的命。
俩人短暂的腻歪了会就开始收拾行李。
许致将他的衣服放到衣柜里一一挂好,动作间碰到角落那个上锁已久的密码箱。他视线落在上面,怀着一种复杂的心情,抬手打开了箱子。
里面,陆延舟少年时期的衣服被规整的叠好,长时间的封存,衣服上留下了些岁月的痕迹。
他拿起那枚自由之翼勋章,一手不自觉的抚上脖间的项链。
兜兜转转,还是我的。
两条项链怎么戴?许致决定一三日戴宝石项链,二四六戴勋章。
但是……好久没戴勋章了,这对勋章来说并不公平吧,他是不是应该多戴戴它?
正思忖着,阳台传来陆延舟焦急的呼喊。
许致急急冲过去,“怎么了?”
阳台上泥土洒了满地,陆延舟捧着一个花盆来回翻看,他皱着眉纳闷开口,“这里面的东西呢?你拿走了?”
许致认出那个花盆,他面容放松下来,走到陆延舟身边蹲下。他抬手滑了下陆延舟的鼻子,“你怎么比小豆丁还调皮?阳台弄成这样我打扫起来很麻烦的。”
陆延舟眯了眯眼,“你拿走了?”见许致一脸莫测的表情,他恼羞成怒的扑过去,“还给我!谁让你拿的,还不是时候!”
许致顺势揽住他的腰身将人锢在怀里,他掐着陆延舟的腰不自觉脱口而出:“好细,你的腰怎么这么细?”
男人绝不可以被说细,Alpha更不可以!
陆延舟狠狠拧了一把许致,凶道:“闭嘴!戒指呢?还我!”
许致埋在他颈侧闷笑两声,乖乖从口袋里拿出那枚戒指。
陆延舟一把抢过,“你怎么还随身带着?”
“怕丢。”他顿了顿,“家里上次遭贼了,什么东西都没偷,偏偏把家里阳台的窗户打开了,你说奇不奇怪?”
陆延舟咳了两声,“兴许,他是想让你看看那晚的月色?”
许致好笑的抬头看他,调侃道:“我有说是晚上吗?”
“……不难猜,就你那工作狂的样子肯定是半夜才回家,再说了,哪有贼白天偷东西的?”
“哦~那他人还不错。”
陆延舟脑袋微扬,鼻尖哼哼两身。这副样子惹得许致缱绻的在他脖子上吻了又吻,好不怜惜。
一阵电话铃声突兀响起,陆延舟推了推面前的人,催促道:“电话。”
许致松开他,意犹未尽的在他唇角啄了啄才起身去接。
看清来电显示,他指尖顿了下,划开接听,“……嗯,知道了,我马上过去。”
电话挂断,陆延舟凑上来,“你要出去?”
“嗯。”
陆延舟自诩不是个好奇心很重的人,但许致刚才的状态实在叫人放不下心。于是,他道:“我送你吧。”
许致偏过头看他,半晌叹了口气,抬手轻轻揉开陆延舟眉心的褶皱,“别担心,小事。你和我一起去吧,有个校友你说不定还记得她。”
飞鸟生物制药。一个身形高挑衣着干练的女人站在落地窗前俯瞰着K市的景色。身后的门被敲响,她头也不回道:“进。”
助理推门进来,“周总,许先生来了。”
周沐回过头,看到门口站着的两个高大男人微微一愣,随后笑着迎上去,“陆同学,好久不见了。”
陆延舟看了眼身旁的许致,伸手和周沐握了握,“周应兰,好久不见,你变了好多。”
周沐点点头,“我改了名字,现在叫周沐。”她顿了顿,“一直想和你道个谢,原本以为没机会了,没想到还能再碰见。”
“当年的事,举手之劳,不用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