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早知道，又能怎样，她能下得去手，杀掉这个还没作恶的小孩儿吗？

颜舜华很烦，她不知道该怎么办是好。景阳现在很依赖她，景阳现在害死了很多人，她被景阳囚禁了，她不知道外面是什么样子。颜舜华脑子一团浆糊，她看向景阳，景阳乖巧的坐着，像个小狗一样看着她。眼睛还是和小时候一样黑，还是没有生机的样子。

颜舜华笑了，应该细心一点的，普通人类怎么会有这样的眼睛呢。成为魔神的景阳比小时候更好看，俊美的不似真人，像是精致的玩偶，当然他也确实不是人。

看到颜舜华笑了，景阳也跟着笑了，黑暗的地宫都被这个笑照亮了。至暗之神，却有至纯的笑。

颜舜华不想破坏景阳这样的美的笑，可是景阳，注定是不能留的，九州大陆容不下他的。或许她应该利用景阳对她的信任，现在杀了他。魔神要如何杀死呢，魔神能被杀死吗，如果一剑插入魔神的心脏，他会死吗？景阳想不到吧，自己心心念念的姐姐，居然想着如何杀了自己。我可真是个好姐姐啊。

颜舜华闭上眼，她不想看景阳的眼睛，闭上眼什么都看不见了，就当什么都不存在吧。

直到天衍宫带三大仙们杀上来的时候，颜舜华才被巨大的声响惊醒。她知道他们一定会来的，可是她现在希望他们不要来，头一次对天衍宫的重情重义那么反对，不要那么讲仁义道德好吗，不要来救我啊！！！

景阳也被惊动了，刚准备起身，被颜舜华一把拉住。

“别出去。”

景阳又坐下了。

天衍宫和三大仙们连夜制定了攻打方案，打算速战速决，迟则生变。天一亮，四大仙们就杀了过来，不到一个时辰就到了地宫了。

黎洛这个神级，又手持神剑，一路上神挡杀神佛挡杀佛，势不可挡。摧枯拉朽之势，普通魔物根本无力抵抗，全都在无相剑下化作黑雾了。一路的胜利，极大的鼓舞了四大仙门，憋屈了那么久总算是扬眉吐气了。

“杀死魔神，守卫九州！”

颜舜华听着外面的喊杀声，有些绝望，求求你们回去吧，点到为止行吗？

地宫被整个掀了，黑暗的地宫从来没有如此明亮过。黎洛看到景阳和颜舜华拉扯着，怒火腾起，举剑相向。

新仇连旧恨，黎洛恨不得将景阳剥皮抽筋，以泄心头之恨。

景阳到底是魔神，他对颜舜华百般求和，对旁人可是真的魔的做派。景阳在黎洛出手的一瞬间也出手了，景阳空手接住了无相剑，与黎洛打的不可开交。

神级战斗的破坏力，让大秦王城变为了一片废墟。其他人扛不住神级力量的战斗波动，躲得远远的观战。

风意趁着二人打斗，去把废墟中的颜舜华捞了起来，准备带走。可是还没来得及走，便被景阳发现了。

景阳怒不可遏，不顾黎洛的攻击，向着风意蓄力一击。来不及躲闪，风意推开了颜舜华，硬接了魔神的重击。

没有人可以经得起魔王景阳的全力一击，化神与神一字之差却是不可逾越的鸿沟。魔王景阳的修为不是修仙者可以匹敌的，他是神级，纵使风意修为化神巅峰，也终究差了一个境界，而这一个境界之差就是天壤之别。

“风意！”

颜舜华眼睁睁看着风意坠落下来，连从不离手的伏羲琴，也松开了。颜舜华一时之间竟不知作何反应了，连哭都忘了。

直到风意落在地上，像一滴雨，砸落大地。

“师兄！！！”

颜舜华绝望的大哭，摇摇晃晃，失魂落魄的爬到风意身边，紧紧的抱着他。

“师兄！”

“风意！”

“师兄，你醒醒啊。”

颜舜华泣不成声。

“师兄，你醒醒啊，你不能死啊。”

“你死了我怎么办啊，我怎么办啊。”

“大师兄死了，连你也要离开我吗？”

颜舜华嚎啕大哭，眼泪像珠子一样洒在风意脸上。颜舜华很少正经喊过风意师兄，这一次，这带着血泪的称呼，竟是诀别。

“师兄，你醒醒啊，我再也不惹你生气了，再也不跟你吵架了。”

“师兄，风意，你不能死啊，你死了，你让我一个人怎么撑下去啊。你答应过大师兄要好好照顾我的，你怎么可以死啊。”

没有人知道，其实风意在颜舜华心中和云苏是一样重的位置，甚至比云苏更重。云苏在颜舜华最绝望时，给她带来过温暖和希望，让她有了活下去的愿望。云苏是太阳，温暖颜舜华也指引着颜舜华。但是风意更是烛火，虽然不如太阳光明温暖，却一直都在。颜舜华的人生，这几百年的人生，这几百年云苏不在的人生，风意一直都在。

“师兄，你不要丢下我啊，我好害怕啊，你不要走，求求你了。”

“你睁开眼睛看看我啊，师兄，哥哥啊。”

黎洛被景阳定在一边，眼睁睁看着颜舜华痛哭，却无法过去抱着她，安慰她，竟是吐了口血。其他人无法靠近，只能远远看着，或啜泣，或嚎哭。

颜舜华擦擦风意脸上的血，努力让风意看起来不那么狼狈。师兄最爱干净了，他最讲究形象了，脸上不能脏的。

可是，和着颜舜华的泪和风意的血，越擦越擦不干净。颜舜华擦不干净，眼泪流的更凶更猛烈了。

“师兄，哥哥，你别不要我啊。我帮你把脸擦干净，你别不要我啊。”

“师兄，你为什么那么傻呢，你为什么要来救我呢？”

“哥哥啊。”

颜舜华的脸贴着风意的额头，哭得嗓子都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