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试了试,又咽下一片瓜子皮。
纪风:“……很好,至少你在果仁果皮分离这个方面很有天赋。”
路过的旅娲隐隐约约看到这边的人影,走进一看:“怎么是你们啊,收工了还不回去。”
她转头看见旁边气到把手里一把瓜子全塞进嘴里的巫鸫:“……你在干什么。”
巫鸫在嘴里放了一把火,把瓜子皮都烧成了灰,剩下一把更加焦香的瓜子仁。
他满意地连灰带着南瓜子一起吞了下去,觉得自己开发了南瓜子的新吃法,十分得意,对着纪风认真道:“我学会了。”
纪风:“……”你开心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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拍摄进展到后半程,剧情越发跌宕起伏。
在这次前所未有的大浩劫里,男女主顶着压力,在师尊失踪,众多门人死伤逃散的情况下撑起了一度面临倒台的寓宇阁。
他们组织弟子组建了阵法,日夜守卫着师门这篇土地的安宁,并接纳避难的百姓来此渡过难关。
修仙者和百姓在此和谐共处,他们共同耕作生活,鸡鸣狗吠和修道打坐并存,倒也别具滋味。
然而好景不长,外面的情况愈发严峻,不容他们再安于这片世外桃源。
即使修仙者一直在抵死顽抗,但随着战争中的死伤越来越多,敌我力量对比愈发悬殊。
街上行走的尸体比活人要多,他们不畏火烧,不惧水淹,没有痛觉,而且力大无穷,只能靠蛮力破坏大脑杀死。
人类,哪怕是修仙者,也比这要脆弱得多。
在一次尸潮的围攻中,寓宇阁的阵法被破,众弟子险些没顶住,人财损失惨重。
居住在寓宇阁里的百姓不明真相,对此颇有怨言。
男主就在这时和女主产生了分歧。
男主孟从容认为首当其冲的应该是保全寓宇阁,将那些百姓放归民间。
既然他们自己都不满意寓宇阁,又何必强拉着留下来?
女主阮止则说,要是真回去了,能活下来的不过十一。
孟从容怒道:“那不过是他们自己的命。各人有各命,又何必强求!”
阮止则反驳道:“我们修仙者修行多年,不就是修得个逆天改命吗?当年小师弟不过及冠便知下山济世,你我怎好意思虚长他那么多岁?”
孟从容却没有回话。
提到燕南回,两人都安静了。
燕南回在他们的心目里,大概是无忧无虑少年时代的具象化,一提便会想起那段草长莺飞扎纸鸢的日子。
如今,不仅那段日子已经流逝过去,就连燕南回本人都不见了踪影。
“你说,”孟从容叹了口气,“……小师弟现在在哪呢。”
两人都没有问出口的那句是——还活着吗?
……
几个月后,在百家修仙者和朝廷百姓的共同努力下,局势终于得到了一定控制,众人纷纷松了口气。
然而,民间不知何时又传来了新的说法:“听说……相州地界住了个大魔头。”
相州,正是这场浩劫的起始,曾经镇压恶鬼,如今却形同虚设的封印便是在那里。
相传千年以前,相州曾是个繁荣安定的地区。
这里的生活着的人们,天性都十分单纯和善,从来不知道“恶”为何物。
他们勤劳能干,安居乐业,渐渐地富裕了起来。长此以往,相州成了远近闻名的富饶乡,深受其他城池百姓的艳羡。
可是好景不长,随着朝廷政局动荡,胡人南下侵犯爆发战争,相州也无法独善其身。苛政杂税越收越多,相州百姓还能省吃俭用保持生活,而邻城的百姓却没有这么好运。
看着他们被饿到几乎活不下去,几乎要易子而食,天性善良的相州百姓觉得十分可怜。
他们便商量着打开城门,即便自己吃不饱,也要咬咬牙将省下来的粥米救济给他们。
谁料,不知是谁将开门救济的风声传了出去。
相州的城门才刚开了一条缝,一个个骨瘦如柴的人一下子红了眼,拼了命地往里挤进来。
相州百姓没料到是这种情况,慌了神,一个个跑到门下去关门。然而门外人多势众,城门不堪重负轰然倒地,城门下的相州百姓就这样,活生生被压死在下面,成了一滩血泥。
没了城门的相州如乱世中谁人都唾手可得的肥肉,人们如饿红了眼的野狼,对这里的一切虎视眈眈。
他们烧杀抢掠,将相州变为人间地狱。
深陷贫苦的人对还能维持体面吃穿的相州百姓有着天然的恶意,所以当身份反转,他们便自以为成了高高在上的施虐者,用极其残忍的手段折磨他们,再结果了他们的性命。
现代人或许难以想象,在战争动乱的古代,人为了活命,会做出怎样的事情。
饿鬼比厉鬼更可怕。
相州百姓生活在乌托邦里已经太久了,他们无法想象一旦落入这些饔飧不继的人手里,会遭遇什么事情。
短短几天,相州被洗劫一空,无论男女老幼,无数相州百姓就这样死于非命。
甚至,在他们死去以后,尸体也没有幸免。饿到极致的人,是不会管吃下去的是什么肉的。
几天后,相州只剩遍地白骨。
这场前所未有的惨烈人祸,史称“相州之变”。
那些抢夺了相州百姓一切的人,获得了短暂的饱暖欢愉,自以为逃过一劫。
只有一位仙人老者看着这一切,抚着白胡子摇了摇头。
他叹了口气:“愈是天性纯善的人呐,惨死后化作厉鬼愈是凶猛。何况没有躯体寄托,怨气冲天呐,相州怕是要成鬼城喽……”
路过的抢掠者听到这番话,嗤笑一声,并没当回事。
怎料,短短两天后,此言一语成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