甫一进入暴雨中的积水,纪风就感受到一股巨大的冲击力。
他融入的积水体量太大了,组成纪风的泥块被稀释成一大滩泥水,随波逐流。
这下纪风是不会被那两个人找到了,却有被冲进下水沟,汇入江河湖海的风险。
而且天知道要是被冲走了,还能不能回来。
乌鸫鸟跟着泥水焦急地叫着,这种情况下它帮不到纪风什么。
纪风也在努力控制自己身体的流向。在被暴雨冲进下水沟之前,他终于找回了一点对身体的控制。
纪风艰难避开下水沟的旋流,控制着身体缩小、缩小,终于在一处高地浓缩成了一小滩泥水,累趴了。
他试图再努把力,把自己脱水,但天上一直在下雨,他又实在没了力气。
泥水发出声音:“鸟哥,能不能回家拿个桶把我装回去?”
鸟哥的爪子踩在泥水上,睨着泥水中自己的影子。
随即,它拍拍翅膀,溅起泥水的水花,朝纪风家的方向飞去了。
“……”纪风想起刚才的事情。
他化成泥水后,在地上留下了一坨衣服。
他不可能把一堆棉袄秋裤扔进坑里,正苦于如何处理,只见乌鸫鸟嘴一张,衣服就开始熊熊燃烧起来。
最后衣服烧作了一滩白灰,这下就能冲进下水道了。
纪风:“……”
他本来都已经否定了自己的某些猜测了,但眼前的场景实在太令人怀疑了。
——乌鸫鸟和巫鸫有没有关系,甚至,它是不是就是巫鸫??
但乌鸫鸟又一脸坦然的样子——虽然鸟脸上也看不出不坦然,所以纪风也不知道自己的怀疑是不是对的。
而且,用火的法术也许在妖界挺常见的。
最主要的是,它们的性格差异实在太大了。巫鸫一看就是宽宏大量的人,和这小心眼鸟云泥之别。
他正想着,小心眼鸟已经衔着一个东西往这边飞了。
飞近了,纪风一看,它衔着的是一个x茗塑料奶茶桶,一升装那种。
装不下一个纪风,顶多能装纪风的半只胳膊。
不过,要是一只乌鸫鸟衔着一个能装下一整个纪风的大桶在空中飞,绝对会被拍下来上头条的。
就这样,纪风被乌鸫鸟一条手臂半截大腿地拖回了家。
被运回去的过程中,纪风一直很担心乌鸫鸟喙一抖,自己就成了残疾人。
好在鸟哥技术靠谱,纪风回到自己房间一脱水,身高都没矮一毫米,各个部位也都没有任何损伤。
纪风满意了。
他穿好衣服,打电话通知了徐姐这件事。
徐姐大骇,有些自责地说是自己没考虑周全。
随着纪风火了起来,现在他不能再住在这里了,隐私性不强,太过危险。
徐姐亲自开车过来,要把纪风接去公司。
她通知纪风到了楼下,纪风应声下楼上车。
徐姐刚要帮他关上车后门,只见一道黑影闪过,是一只通体乌黑的鸟如离弦箭一般从纪风家窗户直线冲进车里,落在纪风腿上。
徐姐:“?你最近不是在拍戏么,什么时候养鸟了?”
想起徐姐并没有见过这只乌鸫鸟,纪风随口胡诌道:“前两天朋友送的,我家鸟比较黏人,放心,它不会在你车上乱拉的。”
说完,纪风不确定地看了乌鸫鸟一眼:是不会乱拉吧?
乌鸫鸟觑着他:当然不会,他自有分寸。
纪风揉了揉鸟头上软软的绒毛。
他的手指一下一下顺着毛的方向梳着,乌鸫鸟的脑袋也跟着一点一点,豆子眼轻轻眯了起来。
徐姐狐疑地看着这只看起来十分乖顺的鸟,忽然想起什么:“这是乌鸫鸟吧,鸟界记仇王,惹了它会整天追着你拉的那种。”
“除非你是从小养起,否则乌鸫鸟的野性很强,不太可能亲人,你确定你把它调/教好了?”
徐姐说完,就见这只在纪风腿上乖到没边的乌鸫鸟,对着自己怒目而视,只觉得下一秒它就要对着自己撅屁股了。
徐姐:“……”假象,都是假象。
如今社会浮躁啊,连鸟都开始装起来了。
“当然,”纪风看不见乌鸫鸟的神情,得意道,“这可是一点一点调/教好的。”
这都是他一声一声鸟哥求出来的。
当然,也少不了他炒南瓜子高超技艺的加持。
不过这些都不是重点,徐姐面色严肃起来:“你说有人想害你?他跟踪你?手里拿了什么凶器吗,那个地方有监控吗?”
“监控好像是有……”纪风想了想,凶器的话。
一张嘴算吗?
纪风:“……”怎么给徐姐形容啊。
“不管怎么说,我已经报了警,”徐姐道,“我们先去警局查监控。”
纪风忙阻止:“别,徐姐,多麻烦人家啊。”
“你人身安全都受到威胁了,去警局求助本来就是应该的,这不是浪费社会资源,”徐姐瞪了他一眼,“而且我已经报警了,你不去也得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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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条街的监控昨晚都坏了,还没修好,”派出所的小民警道,“没有查到跟踪你的是谁,不好意思啊。”
听了这话,纪风和乌鸫鸟也同时松了口气。
要是监控没坏,不仅会查出那间没有窗户的卫生间进去了三个人,却只出来两个,还会查出纪风进去就没再出来过。
如果这样,能不能抓到那两人另说——纪风觉得八成抓不到,但他自己肯定是要被盘问怀疑的。
所幸监控坏了。
虽然纪风也常常觉得监控总在关键时刻没用此事令人无语,但不得不说,这次它坏得真是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