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将麦一边看着她,一边小幅度的、优雅地嚼着嘴里的牛排。
随后,视线缓缓移向窗外,望不到尽头的海面上,地平线的尽头正在经历日落。
“吃完早点回去。”
农乌泽撇撇嘴,“哦”了一声,“那我的啤酒……?”
“你最好还是不要动底仓的脑筋。”
她耸耸肩,又“哦”了一声,随后语气不免埋怨道:“看来小威尔逊先生确实不是什么大度的人,明明在底仓藏了那么多啤酒,但宴会上却连个啤酒的影子也看不到……”
“你在美国生活过吗?”他的视线突然移回来,视线里藏了一丝好整以暇。
农乌泽抬起头,和他懒懒对了一眼:“有啊,不过后来去英国待了。”
“那是什么时候去的英国呢?”
农乌泽拿起杯子喝了一口柠檬水:“嗯?”
“我的意思是,你是1920年之前离开的美国,还是之后?”
农乌泽又喝了一口柠檬水,杯子轻轻碰到桌子,随后她托住下巴,皱起眉头开始细细回想起来:“什么时候……”
她换了个方向继续托着下巴:“什么时候呢……”
随后泄气一般,叹了口气:“唔,离开美国太久了,那个时候我还很小,已经记不清是具体哪一年了。”
迟将麦笑了:“怪不得呢。”
“怪不得什么?”
迟将麦低下头切牛排,语气懒懒:“怪不得嚷着要喝啤酒。”
农乌泽不解,两只手都托着下巴看他:“你们上流社会的,说起话来都是这样藏着掖着的吗?”
迟将麦看了她一眼,笑了,也不再解释,而是转移话题:“认得回房间的路吗?”
“那可不要太熟。”
他点点头:“那回去的时候,可千万别走错了路,拐到小威尔逊先生的房间门口哦。”
农乌泽继续切牛排吃:“你要对我多一点放心。”
迟将麦冷笑一声:“呵。”
农乌泽出了门就直奔小威尔逊的房间。
只是刚走到门口,就被剧烈一晃的门板吓停了脚步。
她站定在原地,盯着那扇砰砰作响的门好一会儿,随后悠悠地笑了一声:“看来确实不是好时候呢。”
她把手往身后一背,悠哉转身,扬长离去。
/
她最近的日子清闲得过分。
叶莲娜为此总是不满,因为农乌泽这个关系户的日子比她好过太多了。
凭什么呢?
凭她好看?
可她脱衣服明明比农乌泽老练,得多。
农乌泽不理她,她总是被李纳德喊去给各个名流商富演奏轻快的小提琴乐曲,游走于各色-欲盖弥彰的眼神中,再笑着婉拒各种委婉的性暗示。
但是迟将麦却再也没有找过她。
农乌泽结束一份工作,英镑被一位男士塞进了她的抹胸裙腰带那,她笑着接受了。
回房洗了个澡,出浴的时候,发现自己的换洗衣服通通不见了,浴室空荡荡的,只剩下一条浴巾,而且还掉在了湿漉漉的地上。
而浴室外的卧房里,原本应该安安静静的地方,却突然传来关门的声音,还有喝醉的男人沉重粗鄙的呼吸声。
农乌泽光着身子,隔着一道浴室门,笑着皱起了眉毛。
她在猜,这是教训,还是试探?
那个男人似乎是个大腹便便的胖子,嘴里一声声喊着“宝贝宝贝”,并用他肥胖的身子急不可耐地撞击着浴室不堪一击的门。
像一团白花花的肥肉试图压死一朵芬芳的百合。
农乌泽靠着洗手台,从一旁抽出一支女士细烟,“啪塔”一声点燃,塞进嘴里,缓缓吐出一圈烟晕。
浴室里,尼古丁与氤氲的玫瑰香气交相辉映。
她慢悠悠地踩上湿漉漉的地砖,再捡起地上半湿的浴巾。
“哗”一声,铺平、展开、甩至身后……
烟丝袅袅、水雾蒸腾。
浴巾一圈一圈卷住她的上半身。
一支烟完,烟灰掉了一地,门被撞开。
她慢悠悠的将最后一角浴巾塞进缝隙里,头发湿漉漉的,她就这样近乎清凉地暴露在那个又老又丑的男人面前,连带着浴室里未散的烟丝与水汽……
农乌泽抬起头,平静地看着他。
如她预料的,是个浑身肥肉、吨位不小的胖子。
农乌泽从半靠着的洗漱台上起身,缓缓朝他走去。
抬起手,痞兮兮地搂住他的脖子,接着整个人慢慢凑近他的耳朵:“这位先生,你是不是走错房间了?”
芬芳的玫瑰皂的香气一股一股送进他的鼻尖,酒精燃烧着理智,欲望催化着冲动……
他不安分的手立刻就想摸上她光滑的大腿,她平静地曲起腿。
三分钟后。
她在嘴里塞了一颗糖,慢悠悠地扣上上衣的最后一粒纽扣,路过床边的时候,看了眼地上被五花大绑的中年胖子。
他还流着鼻血,整个脑袋完完全全地肿成了猪头,只要农乌泽的脚步稍稍靠近一点,他就忍不住狠狠哆嗦起来。
她从床下捡起一枚硬币,曲起手指,照着他的眼睛,噗一声弹过去,胖子痛得嗷嗷叫,但嘴里被塞着抹布,只能发出嗯嗯啊啊的声音,两行热泪从眼眶里止不住流下来。
农乌泽看着他的惨样,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