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牢中,几颗微尘在窗下的阳光中飞旋。
风习习看了眼脚下的草杆,视线在脚踝上的镣铐停顿良久。
她依稀记得自己转过头,就看见那个杀人不眨眼的聂无祸,他像是跟踪自己良久,只等她回头,这不一转头,就被劈晕过去。
虽不知他有什么目的,但区区镣铐也能锁住她?
她运转法力,鼓住劲去震断镣铐。
半响,力尽法竭,镣铐毫无损伤。
“别费力气,这是玄铁,专门用来囚禁仙门中人。”
聂无祸挥退守在牢房两旁的下属,负手走进牢房。
一见他,风习习起身,攥紧双手,两把灼眼的炎刃自她手中显现,蓄势待发。
聂无祸深深看一眼她手中的炎刃,忽而笑了:“没错。”
他抬手,亮出一只琉璃盏,盏中正是一缕跃动的火焰。
风习习一眼就认出那火焰正是自己的神火,他居然有本事囚禁它。
许是靠近主人的缘故,火焰愈发旺盛。
“我不知你在说什么。”风习习收起炎刃,故作无知,“我只是目送我兄长进大祭司府,就被你抓来,难道陈国就没有王法?”
他与摄政王是一伙的,他的目的一定是要抓风大小姐和秋水流。
反正她两者都不是,她才不怕。
聂无祸将琉璃盏放在她身旁的几案上,“看来,你还什么都不懂,我问的话,你如实回答,如此,你也能少受些苦。”
风习习微微撇开脸,露出一副宁死不屈的模样:“自打赤华山分开,我也不知风大小姐去哪了。”
“我不问她。”聂无祸从袖中拿出卷轴,一边翻看,一边问道,“七年前,玄英仙宗现出的火凤可是你?”
风习习回忆着七年前的事,故作无知:“还有这事?我从未听说过。”
“好。”聂无祸面上无甚表情,“我知道,你不是此界之人,而是天界凤凰神族。”
风习习不知他哪里得来的消息,愕然过后,压下满腔惊惶,故意奚落他:“凤凰神族?你话本看多了吧。”
聂无祸神色平静,瞥了眼桌上的火焰,收起卷轴,娓娓说道:“只有凤凰神族才能召唤出凤凰神火,千年前,天水席卷人间,凤凰神族封印天水之后,留下一个可以通向天界的星境。”
言及此处,他话锋一转,眼神犀利:“我问你,星境中真的有通往天界的通道?”
他所说之事,风习习从未听哥哥提过,族中也没有族人下凡记载。
“我不知道。”
聂无祸看着她满眼无辜,似乎真不知情。
既是欺骗,他也不恼,抬手扣住她的肩膀,锁住她的法力,将她摁在矮凳之上。
风习深觉不妙,奈何动弹不得:“你、你要做什么?”
“用刑。”聂无祸语气平淡,扫视着满墙的刑具。
风习习勉强扭过头,用眼角余光看向身后,她这才发现自己身处的不是一间牢房,而是一间刑房。
聂无祸的目光在各色刑具上来回扫视,“你还是不知道?”
“不知道。”
闻言,聂无祸重重地点了点头:“甚好。”
他抬手拿起挂在墙壁上的铁钩,反手钉在在她背后的琵琶骨上。
顷刻间,鲜血染湿她的衣裳。
风习习从未受过刑罚,饶是她在天界闯祸,谁都舍不得罚她,至多就是用戒尺轻轻打她两下手板。
“星境中可有通往天界的通道?”聂无祸问起话来语调不紧不慢,却透着一股幽森之感。
风习习咬紧牙关,狠狠瞪他一眼:“我——不——知——道!”
他抬手从墙上拿下一把峨眉刺,插入她右手掌心。
风习习没忍住轻吸一口气,随即咬紧唇齿。
不就是痛,她能忍。
“还不知道?”
等了片刻,见她仍一言不发,聂无祸转了转那她掌肉的峨眉刺,看着她惨白的脸色,低声提醒:“你只要告诉我,星境中有无通往天界的通道,我便放过你。”
风习习紧了紧唇关。
听不到回音,聂无祸取下铁镊,钳紧她左手手指的指甲,指甲粉红,干净圆润,还有一抹漂亮的小月牙。
他停下手中动作,思索片刻,耐心相问:“曾有人言,天界有复生之法,此言可真?”
风习习咬紧牙关,别开眼。
她什么都不知道。
青年擦净剑上的血,一如既往用化骨水将隐息袍化去。
离开大祭司府时,天色正好。
他收起长剑,走到树下。
树上枝叶摇晃,只有一盒半开的花糕。
青年拾起花糕盒,原本清亮的眸色瞬间幽沉。
“凡间有句谚语:‘十指连心’,看来凤凰神族与凡人并无二致。”聂无祸丢下沾染鲜血的铁镊,扫了眼桌上血淋淋的指甲,负手走出刑房。
刑房铁门再度锁上。
不知是失血过多所致还是太过疼痛,风习习只觉眼前一片花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