尧欢说了一大堆自己鬼迷心窍对不起他们,不该这么帮着方青打掩护什么的,岱极显然没在听,他只关心一个问题——
长廉游历四方六年,朋友多一点很正常吧,正常啊,非常正常。
但是面前这个面容隽秀的家伙,如果抛去他v领的衣衫,缠绕在脖子上的红线并且一直垂到胸前,抛去右耳上的石头耳坠,抛去他笑起来亦正亦邪的气息——应该是和羲行一样的谪仙人。
但抛不开,岱极甚至一度觉得,这是长廉游历到何处兴起而约的*友。
“好特别的名字,暮十一。”风羲回说,她很喜欢关注别人的名字。
“嗯,很特别哦。”少年温柔地笑。
“他是我在哀牢认识的朋友,通医术。十一这个数字也很特别,在哀牢的传说里,十一是一切的开始,也是一切的结束,是万物周而复始的节点。”长廉抬手,饮茶,顺便解释了他的名字。
其实长廉那年去哀牢,他还叫“暮”,如今改名“暮十一”,是在怀念某个人么?
“坐不下了。”岱极头也不抬,的确坐不下了,四个人的位置,满满的。
谁知暮十一自己找了椅子,坐在一侧。
“若是来叙旧,已经寒暄过了。”岱极依然是不愿意和他同坐的。
暮十一微微一笑,目光扫过众人,最终落在长廉身上。
“我听说你们捉了方青。”
岱极不耐烦地说道:“已经移交鹿台了,有需要去找鹿台。”
暮十一没有回答,笑意却渐渐收敛。他的目光变得锐利,带着某种不容置疑的压迫感。
“是么?”他的声音低缓,却让人莫名感到不安。“可奇怪的是,鹿台没有收到方青。”
屋子里的气氛猛然一滞。
风羲回皱起眉头:“你确定?”
暮十一没有回答她,而是盯着岱极:“所以,我想知道,你们到底把他交给谁了?”
岱极错愕了一下,随即摆手:“怎么可能!是长老会的人接走的,就是那个戴银蛇耳坠的蓐收。”
长廉这时开口,语气平静而冷静:“如果暮十一的话是真的,那说明——长老会对我们有所隐瞒。”
风羲回道:“所以,我们必须知道长老会真正的计划。”
岱极看了她一眼,笑了:“你要怎么知道?太华内部会议,你以为是茶馆,想听就能听?”
“我是说——如果我们真的需要知道长老会在计划什么,我可以混进去。”风羲回平静地说道。
屋子里的众人瞬间安静下来。
“你认真的?”岱极惊讶地问道,“你知道那是什么级别的会议吗?”
风羲回耸耸肩:“普通的会议几千人参加,内阁会议有家族代表,长老会淘汰掉低阶贵族,这次涉及神遗和凶神,必然是最上层先开完会,才轮到我们这种人知道。”
“所以?”岱极挑眉。
风羲回笑了笑:“所以,如果要弄清楚方青的去向,或者长老会真正的打算……我可以混进去。”
长廉沉思片刻,最终点了点头:“暂时再观察,别急着下定论。”
“到此为止了,有恩的报恩,有怨的报怨。方青昔日在长安的罪孽如今算是扯平了,后面的事情,已经与我们无关了。”
长廉说着,站了起来,对尧欢道:“需要我送您回去么?”
尧欢木然地摇头:“当下我也无处可去,能与你们同行一段时间么?”
“你之前在神殿替方青拖延时间的事儿还没算呢。”风羲回却道,“现在跟着我们是有什么坏心思?”
岱极赶紧拉了拉阿离:“阿离,没事没事,还能有问题。”
长廉也笑道:“当然可以。”
风羲回和岱极也站了起来,暮十一却也跟了上来。
岱极有些嫌弃:“你跟上来做什么?”
暮十一摆摆手:“显然我也无处可去,长廉大人会收留我的对吧。”
长廉笑:“你随意。”
岱极当然是不愿意的,紧挨着长廉,把暮十一挤到一边去:“你们到底怎么认识的?”
“那年我从蜀地南下,正巧碰到赤松子,同行了一段,遇见山火,然后就碰到了暮十一。”长廉把茶壶茶盏通通放进灵空间,转而拿了把折扇缓缓摇着。
“是吗?然后呢?”岱极继续问。
“对啊,然后呢?暮十一说他要去太华,然后就分开了,说起来,暮十一你这些年在太华过得怎么样?”
“还行。”暮十一懒得与岱极争抢,走到前面去,腰间的焦木一甩一甩的,末了,补充一句:“不像某些人,离了长廉就活不下去。”
岱极闻言,追上去搭上了暮十一的肩——背影看来是这样,实际上他狠狠夹着暮十一的脖子,勒得他喘不过气来。
暮十一也立马反应过来,狠狠掐了把岱极的手。
岱极吃痛,勒得更紧了,但还不忘和暮十一说话:“那你这些年在太华做了些什么,说说呗,想听。”
长廉看着俩小孩打闹,也懒得劝。
尧欢倒是安安静静走着,风羲回也难得安静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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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几人找的旅店正对着摇光神殿,窗外烛火映着古老的殿顶,光影浮动,静谧而压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