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们的公主却以血肉之躯拦阻敌军,直至耗尽最后一口气。
她血淋淋的尸身跪在城门前,头无力地垂下,仍是右手拄剑的姿势。
然而无人在意她的死状,最后一道防线攻破后,秋骊人主动打开了城门。
一夜间,王宫遭到血洗,秋骊这片土地被鲜血彻底侵透。
清理战场的士兵们来收拾娥娥的尸身,才发现她的身体被封印在了原地,无法挪动半分。
“弄到这副田地,他们可对得起你。”
遍地血污中,季罂无声现身。
她站在娥娥的尸身前,看着魂魄从躯壳中剥离出来,跪在眼前。
娥娥的魂魄道:“负我之人不是所有人,我不会因为他们而憎恨所有秋骊百姓。”
她的话听上去感人肺腑,但太天真了。
“你知道自己因何而死?”
季罂补充,“我在你身上留下符咒,刀剑毒药不可伤,可你还是死了。”
娥娥望着她,不明所以。
季罂明明白白地告诉她,“因为你的心死了,肉身就会跟着死去。”
“这就是伤。”
“……伤。”娥娥目光茫然地看着她。
季罂点头,“所以按照我们事前约好的,公主该履行诺言了。”
“我是该践诺了。”
娥娥泪眼婆娑,环视这片焦土,盈满眼眶的泪水无声滑落。
她的神魂已经分离,再过片刻,便要去往地府,和这世间再无干系。
她心中失落,缓缓垂下双眼,泪水滴落入土时,她忽然听到了一阵靡靡之音。
闻声抬头,是一驾鹤的小神现身云上,口称要接她上天。
娥娥只是摇头,她不愿意,上天有什么好,做神有什么好,如果神能听到人的祈祷,为什么还能眼睁睁看着人饱受世间疾苦。
季罂不解,“为何不担神职?你为神办事,人间的香火会助你登上神位,你有了神位神职,就能庇护你想救助的子民。”
“我的心只有秋骊,容不下太多人。”
娥娥苦笑着说:“何况,我不愿再敬鬼神,只敬自己的心。”
她仰头目视着季罂,“季姑娘,你动手吧。”
季罂不知想到了什么,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再次问她,“你会忘记生前所有的记忆,如此也不后悔吗?”
“不后悔。”
“那好。”
季罂展开手掌,一株金莲徐徐盛放,吐出蓝色的焰火,焰火吞噬娥娥的魂魄,季罂滴血写下一个“伤”字。
收回七字诀,看了眼已然倒地的尸首,不禁摇头,“我是吓唬你的,我不要你的眼睛,也不要你的心。”
…
秋骊国破,大局已定。
季罂出现在罗邑王宫时,昭炎一直在等候,他禀道:“晏骁攻下秋骊后,血洗秋骊宫,王后及诸位嫔妃皇嗣全无踪迹,晏骁并未恋战,而是率领申国残部连夜出城,意图趁机占领防守薄弱的申国。”
季罂也料到了他会反攻,“我知道了。”
“那我们现在是否出兵?”
“不急。”
季罂已经有了算计,“等他们兵临城下,我们重挫他们的锐气,然后再反攻拿下项国。”
以她现在的实力,要拿下一个封国,可谓是易如反掌。
昭炎应是,又禀道:“女君,我们抓到了怀鱼。”
季罂听了有些意外,想起魇魔的预言,觉得好笑,“抓到了,那就把她送回晏骁身边。”
“小臣这就去办。”
昭炎领了命,当时就派了几名兵士,将怀鱼送出罗邑,一刻不歇地送到晏骁的营地。
那怀鱼原是个性情柔弱的女子,经过一而再,再而三地被返送后,性情竟然大变,恳求晏骁杀了她,“公子,杀了我吧,我求你杀了我。”
“季罂她什么意思?”晏骁实在不懂季罂这么做的目的,莫非是示威,是戏弄,他心中困惑,又惊悸难安,生怕是季罂的阴谋诡计。
但眼前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他无暇多想。
和项国吞并秋骊之后,他们商议着一鼓作气拿下申国。
然而申国被季罂占据后,一直是魔兵驻守,他们力量悬殊,这一仗惨败而归。
他们退兵回项,却不想季罂后脚便举魔军攻来,项国遭遇偷袭,王宫顷刻间失守,晏骁被抓,候夫人姬莹反应及时,即刻带着儿子项候趁乱逃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