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暗时,他从营中出来骑车马往家中慢慢赶去,路过铜雀西街时忽闻到一阵极淡的香气,这味道他十分熟撵,是那个姑娘身上的味道。
于是之坐在马上开始四处搜寻,街上行人不多,他一眼就认出了那个戴帷帽的女子就是她,可她似乎迷了路。
于是之勾起嘴角,翻身下马,然后牵着缰绳走近了她,谁料她一听到自己声音就往奔走,似是把自己当成了坏人,好在这次这姑娘认出了自己。
心里的涟漪一圈圈泛开。
就这样,于是之心甘情愿当起了护花使者送周韵迟回了鱼玄胡同。
只是一路无言,于是之牵着马在前头走着,而周韵迟带着帷帽紧跟在他身后,等到了鱼玄胡同,周韵迟邀他进府喝杯茶,让父母谢过之后再走。
这次换于是之就这样鬼使神差的跟着她去了。
…………
周父周母见自家坐着一个军爷,都吃了一惊。
周老爷率先反应过来,热情走上前对着于是之拱了拱手,:“小民多谢军爷送小女回家,一路辛劳,不如留下用个便饭,也是我们周家的一番谢意。”
原来她姓周。
于是之想留,但想起家中母亲还在等自己,便出言拒了,“在下瞧着周姑娘迷了路,又瞧着天色暗了,一个女子在外不太安全,只是举手之劳,不是什么大事,家中还有长辈等待,就不留了。”
周老爷呵呵笑了两下,他就说金陵的治安很好。
于是之眼神越过周老爷,看向那个依偎在妇人身边的姑娘,“周姑娘,在下告辞了。”
屋外的风刮的更大,伴随着树梢沙沙声音,周韵迟抬眸看了一眼身前的男子,上前行了个女子的谢礼,轻声道。
“今日多谢军爷相助,我们周家在长溪街开了个胭脂铺子,军爷家中若有姊妹,若她们喜欢请来我家铺子里挑选一些胭脂,都是我亲手制的,到时只说是军爷的妹妹就成。”
说完她轻呼了个气,当着爹娘的面,两人只能装作不熟悉的样子,她不擅长做戏,幸而没有穿帮,只是邀她家中姊妹来铺子是真,她没有什么可谢的,只有她家的胭脂。
还有说话间,她打量着面前军爷的表情,见他没有因为自家是个商户面露鄙夷,心里松了口气,这金陵城也不见得人人都是拜高踩低的。
于是之点了点头,她还会做胭脂,怪不得每次见她,她身上这么香。
马上就要离开,于是之突然想起自己还不知她的名字,他找个借口问:“敢问姑娘芳名,若我妹妹去了铺子里,可找谁为好?”
周韵迟笑道。
“民女姓周,唤韵迟,军爷的妹妹到了,只报上民女的名字就好,还希望军爷的妹妹不要嫌弃,一定要来。”
“必不会嫌弃,姑娘只管放心。”
心愿已常,于是之也不多留,抬脚就离开了周家,周老爷把于是之送到了大门外。
于是之上马后,对着周老爷拱了拱手,周老爷也回手拱了两下,于是之“驾”一声又夹了两下马肚子,鱼玄胡同响起马儿的蹄踏声,身着盔甲的男人很快就消失在夜风里。
爱女全须全尾归家,又瞧着她面上疲色尽露,周夫人也不忍苛责太多,只叮嘱了以后出门一定要带上家里小厮,然后就让王婆子摆上饭菜,匆匆用完后就各自回房休息了。
洗漱过后,荷香躺在周韵迟身侧忍不住问:“姑娘,好端端的,你今日究竟跑去了哪里?”
周韵迟正在想自己是侯府小姐的事情,她随意编了个理由。
“街上有马儿受惊,撞到了许多人,我去瞧瞧,但人群太多,被挤散了,后来想回铺子却越走越远了。”
“哦,原来是这样。”荷香不疑她。
荷香想起自己发现周韵迟不见后,跑回了家里,街上确实有被受惊的马匹撞了许多人。只是那时她只心急姑娘不见了,没往那人堆儿里看,原来姑娘就在那里。
“姑娘以后可别乱跑了,今日夫人急的都昏过去了,大夫施了针才好。”
荷香的话让周韵迟心中一紧,生恩和养恩,如今她心里在意的更多是养恩,云嘉姿说那个真人还未找到,那她就还继续做周家的女儿也没有什么不好,私心来讲她也是不愿去那侯府的。
耳畔传来荷香浅浅的呼吸声,周韵迟也觉得自己有些困倦,闭上眼睛很快就睡熟了。
安信侯府里,银瓶正在用梨花头油给云嘉姿梳头。
透过铜镜,云嘉姿看出了银瓶脸上的疑惑。
“有什么想问的,说吧。”
银瓶放下梳子,凑到云嘉姿耳边。
“姑娘既然已经找到了三姑娘为何不告诉夫人?”
云嘉姿面上闪过一丝不自然来,“母亲还未找到那个真人,若是被她知道了妹妹已经找到,她说什么也会把妹妹接回来,大伯母知道了妹妹的存在,又要生事了,万一她起什么坏心就不好了,这事啊,咱们现在就烂在肚子里千万别提。”
话音带着一丝严厉,银瓶也知道府里的弯弯绕绕,立马表示不会乱说。
头发梳好后,银瓶又去端热水去了,屋里只剩下了云嘉姿一人,她看着铜镜里的自己,然后自语道。
“妹妹,咱们不愧是孪生姐妹,你出现的实在及时,刚好能解我如今的困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