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子时,周家小院儿墙头传来一声猫叫,接着一块僻静的墙角边有声异动,不过却也无人发觉。
墙头上跳下一人,熟门熟路的摸进了周韵迟的屋子。
于是之走在院子里,心里有些不太舒服,他一堂堂正人君子,怎做起了这样的事,这和那采花大盗有何区别。
上次可说自己是误入,这次呢?
于是之虽是在心中骂起了自己,可脚下的步子却从未停过。
早在亥时,他就爬上了周家的墙头,本只想偷偷看一眼周家姑娘,谁知竟发现她是一人睡。
不听话,上次不是叮嘱过了她了。
等过了子时,周家所有人都熄灯歇下了,他才下了墙头。
一进周韵迟的屋子,于是之就觉得一阵凉意袭来,他浅浅笑着。
这姑娘也是个怕热的,不过无碍,他素来也怕热。
轻轻走进内屋,于是之屏住了呼吸,穿过一层层纱帐,看着层层纱帐下那美人卧,他心跳极快。
周韵迟今日累极,丝毫查觉不出房中进了个人,浅浅的呼吸声响在房里。
于是之就躲在纱帐下,离床榻一步之遥,看着那个正在熟睡的人,终于他忍不住,缓缓上前,离周韵迟更进了一些,大手缓缓抬起,覆在她搭在床沿边的细嫩的手,却不敢触碰。
他想的她很苦,也就奇怪,金陵城那么女子,他只见了一眼她就喜欢上了。就算遇上了与她长相一样的孪生姐姐,他也只喜欢她。
碍着男女有别的名声,于是之不曾去胭脂铺子找她。
昨日,他本想去铺子里碰碰运气瞧瞧她是否会出现,谁知他一进铺子,那掌柜就问他是不是巡防营的军爷来拿胭脂。
他淡淡回了是。
再后来,他就抱着一大堆胭脂和香粉回了国公府。
门前,妹妹晚之正要出门,瞧自己抱了一堆东西,欢喜的问是什么,他想着这都是女人家的玩意儿,本就是要给妹妹的。
不过他还是偷偷留了一盒气味与她一样的胭脂放在身边。
于是之就这样盯着周韵迟的睡颜有一个时辰,他在心里骂自己混账,但若能每日如此,他想着当个混账也不错。
方才在墙头的那只猫,不知何时跑到了周韵迟的院子,在院子里乱叫。
周韵迟虽累极,可猫叫声过大,她还是被吵醒了。晚间酥鱼吃多了,周韵迟觉得喉间有些口渴,意识不清的喊了两声荷香,见无人应她,便想起今日她是一个人睡。
踉跄起身,去桌上寻了一杯水喝下,又躺在了榻上。
不知为何,从方才醒来,她就觉得屋里有种不属于自己的味道。但她过于疲累,这个想法也只在脑海里转了一下,很快又睡着了。
于是之在周韵迟转醒时,就躲在了床后方,幸而有床幔遮挡。街道上又响起了梆子声,一声声梆子似是在催促于是之离开。
他走到床前不舍的看了几眼床榻上的美人,心道,也罢以后还有机会,等那云翠庵的师太愿意开了口,他便去安信侯府找那明惠郡主。
想开后,于是之就溜出了周家院子,一路奔回了英国公府。
羿日,于是之早起让仆人上了一壶浓茶提神,殿前司的差事较为规矩,定时定点,他这阵子习惯了一时却有些起不来。
浓茶入口,他微微皱了皱眉。
仆人在一旁道。
“世子,是不是这茶太苦了些。”
“苦些好,这样才能提起精神。”
于是之一饮而尽,用帕子擦了嘴,换了身衣裳就去了殿前司。刚下马,圣人身边的金兆言便匆匆迎上,大喊道。
“于指挥。”
金兆言只有宣旨的时候才出宫,要不就是圣人有急事传召。
于是之神色变了变,“金公公,是不是圣人有事?”
金兆言身体不便,跑的快了两步就觉得下身一阵不适,一阵热流顺着大腿流下,他是个太监,早年家里穷苦才选了进宫这条路。
净身时,旁的人都给了那净身公公一些好处,让那公公下手利落些,少受一些苦。
但金兆言家中穷的连米也下不了锅了,有那银两不如留给家里,自己不怕痛。
如此金兆言便留下了一些痛根,况且太监本就身上污秽,他还是圣人身边当值的,已比那些低等太监干净不少了,常有澡豆香料熏着身体。
金兆言失禁,嘴角隐忍着苦楚,对着于是之后退了两步,“今日污了大人的眼。”
于是之发现后,连忙解下披风,毫不嫌弃的披在了金兆言肩上。
“公公难言之隐,在下明白,您已把圣人的话带到,快些回宫中吧。”
金兆言眼中一片感激,忙上了马车回宫去了,于是之也翻身上马,进宫面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