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之不言语,从凳子起身,在李然身边幽幽转了几圈。
李然不知他是何意,面对三司审问时,他也不怕,可对着于是之,这个新晋的殿前司副指挥使,他心里却一点一点开始发毛。
正害怕之际,于是之在李然耳边说了句话,那句话犹如鬼魅,缠住了李然的心。
“逐阳县,清风小院。”于是之说完后,就笑着继续坐在了凳子上,继续一言不发的看着李然。
终究李然赤红着眼,忍不住怒吼:“你把她们怎么了?”
“不是我把他们怎么了,而是你背后之人把他们怎么了?”
李然神色一凛,不信于是之话,却又止不住喃喃:“不会的,他们说只要我咽下这事,就会放过我全家。”
于是之拿出一个金项圈扔李然面前。
“咣当”项圈发出的声响,吸引了李然的目光,等瞧清楚了那项圈,他打了个冷颤。
李然跪在地上,连日水米进的不多,这一大动作,让他脑袋止不住发晕,身子也毫无力气,他趴在地上,往前慢慢爬去,等把那金项圈拿在手中,瞧见项圈上刻的那个“李”字。
李然一时气血冲头,面色一瞬间爆红。
“我的儿子啊!”
关押李然的屋子昏暗,如今屋里发出的凄厉哭喊声,显的这屋子有些可怖。
于是之转身看了下屋外的夜色,幽幽道。
“李大人,我的人到了清风小院儿时,那屋里早已尸臭漫天,你三岁儿子的尸体上爬满了蝇虫,他们这般对你,你还不说出你背后之人,还不交出你们私收赋税的案卷。”
李然只盯着手中的金项圈,那项圈还残留了血迹,足以证明于是之说的不假,他止了哭声,看去于是之。
“于大人,你敢说我一家六口,不是你所为?”
于是之冷了神色,一把揪起李然脖颈处的衣物,“你这般连累妻儿老小的贪心之物,竟敢把本官与你混为一谈。”
瞧着李然在自己手中慢慢的喘不上气。
末了,于是之一把扔下李然,看着地上趴着的废物,他整理了自己衣衫,冷言道。
“本官还不屑向老弱妇孺动手。”
李然目光晦暗,于是之的此番反应,他信了,他终究开了口,“把三司喊来,我说。”
三司在李然的供词,查出了主导私收赋税一事竟和景朝的皇子睿王有关。
本以为只是一个贪污的案子,没成想,竟牵扯到了当朝皇子,这样的结果,是于是之和三司都无法承受的。
几人一合计,只能速速回京,把这案子交给圣人定夺。
五日,于是之一行人到了金陵城。
李然由裴明先关押在了大理寺的监牢中。
几人又各自回了换了官袍,立刻便进宫面圣去了。
可巧,与这场案子有关的睿王正在章禄台与圣人说话,等睿王出来瞧见四人站在殿外。
阴鸷的眼神向几人投去,四人想要行礼,还未弯下腰,睿王便拂了衣袖而去。
几人面面相瞰,之后相继入章禄台面见圣人。
于是之只在这案子中起到一个监督的作用,圣人问话了几句便让他出宫了。
剩下三司与圣人说起了这案子。
出了章禄台,陆清与金兆言上前,“小于大人一路辛劳,事情还算顺利吧。”
于是之望着章禄台的殿门,意味深长说:“顺不顺利,皆有圣人说了才算。”
陆清和金兆言是聪明人,笑称,“是啊,这天下之事,什么都是圣人说了算。”
于是之淡淡一笑,拱了拱手,“两位公公告辞!”
陆清和金兆言目光含笑送于是之离开。
出了宫门,于是之一路快马到了周家铺子,一个月前还生意极好的铺子,眼下,铺门紧闭,门前一片萧条。
于是之眼中泛起了焦急,下马去了旁边的一铺面,扔了二两银子给铺里的伙计。
“小二,给你打听件事儿。”
小伙计看着那银子,又瞧着于是之一身官袍,不敢收那银子,讪笑着道。
“官爷何事,有什么您直说。”
于是之朝着隔壁的方向努了努,“一旁的胭脂铺子为何关了?”
小伙计听了,一声叹气。
“您说那家胭脂铺子啊?早关了,一个月前店里的伙计卷了银钱就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