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他怎会是英国公世子?
他见过自己的模样儿,又知自己姓周住在鱼玄胡同,两人若撞见了,母亲生下双胎的事情岂非要漏陷儿。
周韵迟身形渐渐僵了起来。
明惠感受到了女儿的不对,想起赴宴前女儿有些抗拒,关切的问:“可有哪里不适?”
永平公夫人见周韵迟额角沁汗,唇色也不如方才红润,开口道:“今日天热儿,只怕别中了暑气才好。”
明惠听了,拿着帕子轻轻擦拭着周韵迟额头的汗一边道:“可要紧,若难受的很了,不如先回府歇着。”
“那,那就依母亲的吧。”周韵迟心虚应下。
趁现在那位于世子还未发现自己,先走为上乃是正计。
周韵迟拜别了同为一桌的各位夫人,正要离开,却听身侧传来一温婉的女子声音,她抬眼,恰恰对上了于是之瞧过来的眼。
周韵迟立刻转开了眼,不对与之对视。
不远处云嘉卉瞧着这一幕,咬着牙关暗骂周韵迟假做正经。
温婉女子的声音正是今日宴席的主人,英国公夫人申氏。
于是之到了水心阁后,国公夫人有意带着在各位夫人面前露脸,等到了明惠那桌后,申氏见周韵迟要离席的样子,不免出声询问:“二姑娘这是要去哪里?”
明惠替周韵迟解围:“她啊似是中了暑气,身子乏力我便让她先回府歇着,还望夫人别见怪。”
“哎呦,这还了得。”申氏身为主人,定是要招待周全,她又道:“不如先让丫头带二姑娘去房中歇息片刻,等席面结束你们母女两人一起回府可好?”
“这个……”明惠看了看女儿。
周韵迟觉得这个法子也不错,只要自己不在继续在这位英国公世子面前露脸就成
她微微蹲下行了个礼:“多谢国公夫人体恤,今日夫人生辰,嘉姿在这里祝夫人事事顺遂。”
“事事顺遂。”申氏听了露出满意神色,“这话比什么寿比南山好听多了,显的我年岁还不大。”
兴许是今日生辰,申氏说话比往多日些年轻时的神韵,明惠这桌的夫人小姐听了也都乐了。
云嘉卉远远瞧着见周韵迟讨了申氏的好,急的按捺不住也想起身来这桌上给申氏拜寿。
薛氏在桌底下死死拉住了女儿的手。
“母亲!”云嘉卉急的低低吼了声。
薛氏不为所动,冷眼看着那桌的热闹。
云怀生打了自己院儿里的丫头,满府又知道了自己女儿不识礼数,缺了教养。
以为这事儿实在安信侯府里说说就罢了。
今日她刚坐到席面上,隐约听见身后那几位贵妇似乎正讨论女儿。薛氏本还得意以为是那几位贵妇见女儿优秀,可她聆起可耳朵细听,发觉他们口中说的都是那日女儿打了二丫头的事。
这才知道,原来京城里早就传开了安信侯府的大姑娘,蛮横无理。
薛氏脸皮涨痛,有嘴也不能反驳。
若还了嘴,不更是让人看笑话,那样,谁还能把好儿郎说给自家。
“你别去,只管在这里安静待着,若不听话回府后我就罚你跪在你父亲的牌位前。”
薛氏冷言厉色震吓住了云嘉卉,她只能老老实实坐在椅子上看着那桌欢声笑语。
申氏喊来绮罗,叮嘱绮罗给周韵迟寻一个凉快点儿的客房休息,再上些解暑的冰饮。
周韵迟谢过申氏后便跟着绮罗走了。
除了方才无意间撞上的那一眼,她再也没看过于是之,装作不认识他。
于是之一直保持着淡漠的微笑。
只有眼底那抹一闪而过的悸动,才暴露了他此刻的心情有多么欢喜。
离开水心阁后,绮罗带着周韵迟进了间风雨台的屋子。
一进屋子,周韵迟便觉得通体生凉,全身的毛孔似乎都被这凉气激的闭合起了。风雨台里头有一内室,看起来有人时常打理,还算干净整洁。
绮罗低头道。
“这里是风雨台,是府里最为凉快的屋子了,云二姑娘在这里稍等片刻,奴婢为您上些茶点,您只在这里休息就成,等水心阁里的宴席要散了,奴婢再带您过去。”
“那便劳烦姐姐了。”
绮罗走后,周韵迟就斜靠在了内室的床榻上,只待了一小会儿,方才在水心阁里的不适一消而散。
不过,她那时也是被那位于世子吓着了,这会子眼前没有那人,身子的不适自然也消散了。
只是……
不知那位于世子可瞧清了自己的容貌,心中可起了疑心。
周韵迟咬了咬唇,这英国公府以后还是少登门为好,那国公夫人和世子还是少见。
风雨台的门又发出声响,周韵迟以为是绮罗过来了,她从内室走出,嘴里道:“绮罗姐姐辛苦了……”
声音戛然而止,外头站着的人并不是绮罗,而是英国公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