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韵迟虽有周老爷和周夫人疼爱,可小门小户养出来的女儿性子总是小气了些,后来历经生死离别,周韵迟又活在仇恨里,这几个月下来才成了今日处事果断的性子,反而对了明惠口味。
“柳眉!”明惠唤她。
柳眉从廊下进到屋里,屋外还由秋字的那四个丫头守着。
“把福顺的身契给姑娘,再拿五百两银票。”说着明惠拿出钥匙递给了柳眉。
柳眉立刻去照办了。
周韵迟忙拦住了柳眉的去向,“母亲,银两我有的。”
明惠不理她的话,依旧让柳眉去拿银票和身契,又继而道。
“你能有多少银子,左不过是那晚从周家出门时带的一千两银票,咱们母女间还计较这些做什么。”
云嘉姿约见周韵迟那晚,出门时,周韵迟在胸口塞了几张银票,没成想后来周家成了一片废墟,这一千两银票一直留到了现在。
周韵迟笑了笑,肚子里再生不出什么话来,接过了柳眉拿过来的身契和银票。
临近晌午,西街的一个小院里,福顺在廊下的躺椅上用蒲扇有一搭没一搭的扇着风。
好不舒心惬意。
想着不久自己能得五百两银子,又能脱了奴籍,福顺脸上的笑就从晨起就没落下来过。
五百两银子够把这破院子修缮一番,还能再盖间房用来娶媳妇。
他环顾了一圈院子,对厨房里正做饭的老娘喊了句,“娘,饭好了没有!”
这时正是各家各户吃午饭的时候。福顺的老子娘正对着炉灶烧火做饭。热毒的碳火灼着她的脸,热出了一脑门儿的汗来,她添了把柴,出了门,对着悠闲的福顺不满,“你要是这般悠闲就回侯府里当值去,回来也不知帮我些,从侯府竟学那起子坏规矩像大爷似的一张嘴就要吃饭!”
福顺觉得自己用不了多久就是自由身了,还能带一笔银子回来,顿时觉得腰板儿也硬了,老娘的训斥也充耳不闻。闭着眼睛悠闲的躺在廊下。
福顺的老子娘在院子里骂了好大一会儿,觉得无趣,只能悻悻的回厨房去做饭了。
福顺微睁开眼,见老娘又回去做饭,嘴角扬了扬,得意笑了,哼起了小曲儿只等吃饭。
母子两人吃罢了饭,福顺老娘又忧心起来,眉间有着一道道沟壑,她语重心长道。
“如今你也老大不小了,只在侯府当一个小厮能有多大的出路,平日好该机灵些,得了主子的青眼,好跟着府上的师傅学些事情。”
福顺一声轻嗤,不愿听老娘的絮叨,起身就要回去歇着去。
“咚咚”院儿门响了两声。
“谁呀,”福顺一边去开门,一边问着。
门外的人并未回答。
福顺开了门,见门外的人是周韵迟身边的银瓶,面上瞬时带了光彩。
“是银瓶姐姐,姑娘可是要见我?”
银瓶淡淡嗯了句,又道。
“收拾收拾跟我走吧。”
福顺老娘听着门口有说话声,上前挤了过来,瞥见银瓶的长相和衣着,夸张道。
“这位姑娘也是和我家福顺一同在侯府做事的?”
银瓶淡淡的点了点头,催促福顺动作快一些。
福顺去屋子换衣袍时,他老娘与银瓶搭起了话。不过银瓶总是问三句才回一句,回的还是那种不咸不淡的事。
见福顺又从屋子里出来,银瓶脚下麻溜的离开了福顺老娘身边,她心道这妇人未免也太过于聒噪了些,吵的她耳朵发麻。
银瓶进了马车,而福顺坐在车头,车子在福顺家离开。
一路紧赶,马车在侯府的西角门停下,周韵迟的身份暴露,又和福顺这个守门的小厮牵扯过多,明惠动作极快,便把守各个角门的小厮全都换上了自己信的过的奴仆。
下了马车,银瓶对福顺轻声道。
“昨日赌坊的事情闹的那般大,等会你进了府里,绕着园子的外侧走,别让人瞧见你进了姑娘的院儿,可明白?”
银瓶的话带着警告之意,为了那五百两银子,福顺没有什么不依。
雅苑内,散发着一种异香。
周韵迟遣了下人,独自在屋里的椅子上等着福顺。
银瓶进屋后,不安的瞧了一眼那个正冒着缕缕青烟的香炉,小心翼翼的问:“姑娘,这香是否太过浓烈。”
“是吗?我还觉的这香放的不够呢!怕什么,咱两已经喝过了那解药,不会醒不过来的。”
银瓶听罢,乖觉的站在了周韵迟身边。
片刻后,福顺就带着笑意进了雅苑,“给二姑娘请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