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见便求见,大冬日的跪着做甚。
也罢,既然他要跪那便让他跪着,这样才显的有诚心。
章禄台里并没有人出来传话。
大概过了半个时辰,陆清脸上带着笑意一路小跑出来,“圣人发话,让裴大人先在外殿等候,圣人用了膳自会召见大人,大人还不快些起来。”
陆清说着扶起了裴明。
裴明的双腿被冻的僵硬,起身时双腿有点打颤儿,于是之见状在一旁扶了一把。
裴絮嘴角发紫,等站稳后才对着陆清略感歉意,“陆公公,本官今日一时心急,公公莫要怪罪。”
陆清在宫中浸淫几十年,各宫主子和朝中重臣的性子他知晓的十分清楚,虽对裴明今日的举措感到不自在但其念着裴明是个实实在在的好官,只道:“大人虽心系朝事,可小人守着章禄台的殿门,圣人的话小人不敢不听,今日闯殿一事圣人如今并不知情,妄您以后还是勿要做出这般令小人为难的事了。”
裴明嘴角牵扯出一抹笑来点头应下,随后在外殿等着文德帝用了膳,这才瞧着一抹白色的身影从内殿走出。
文德帝坐在书案前不耐的看了一眼跪着的裴明。
台下裴明神情认真威严,文德帝叹了口气,轻轻开口,“朕已发话不见任何人,你可知?”
“臣知道,且臣还知道陛下近来为一事烦忧,今日臣前来就是为陛下解忧而来。”
文德帝微微讶然,前些日子他身子刚好,就又冒出了金显为睿王搜刮民财这等丑事,之前自己为了朝堂势力平衡倒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可丑事一出他身为天子定是要出面让人彻查此事的。
金显一口咬定那些事皆是他一人所为,文德帝也清楚自己那儿子金显做了什么交易。
之后,朝中有几个大臣拿着景朝律令为金显的儿子开脱,他便知道这场交易是什么了。
文德帝打算这次杀鸡敬候给睿王那些党羽一个警告。
这次一病,太子和睿王互相制衡的局面也该变变了,他身子不好了,将来这天下都要交给太子,若再由着睿王羽翼渐丰,到时恐闹出宫变一事。
“起身吧,说给朕听听,瞧瞧你到底是否能为朕解忧。”
裴明面上一喜,起身从怀中掏出一些证词来。
金兆言接下递给了文德帝。
证词很长,都是金澄迫害平民的罪证。
裴明一躬后缓缓说着,“陛下,如按着景朝律令,金显之子金澄确实可以放回家中,可前些日子,京中大街小巷传唱着一首童谣,唱的都是金澄做的恶事,臣派人去探查过,那歌谣里唱的如实,金澄三年前在京时就迫害了东街一个闺阁女子,如今回京没几日又打伤了人,那户人家被他害的家散人亡,门前荒凉无比。”
文德帝越听越心惊,面色倒瞧着和煦。碧绿的翡翠珠串在他手中轻轻转动。
一个五品官之子做出此等恶事,金陵城的父母官也不判案,谁给他这么大的胆子,文德帝心中了然。
裴明的眼中一片绿色。
朝中官员相传,若圣人转动珠串时不语,态度温和那便是生了大气。
传言究竟是传言,天子的心思也不是裴明能猜的出的,他接着道:“陛下,金家做的恶事还不止这些,金显上任廊州时,金澄瞧上了一胭脂商人的女儿想要娶回家中做妾,那商人不依,他就逼的人家在廊州的铺子开不下去,那家人没了生计举家离开了廊州,这才逃过一劫。”
裴明方说完,文德帝把珠串搁在了书案前,“这些若属实,你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吧。”
裴明直言道:“若按着景朝律令,金澄该判流刑。”
裴明的声音并不算大,可就这么清楚的传到了于是之的耳朵里,他微微呼出一口气,明知是这么个结果,这一切也都是他在背后推动的,可裴明与文德帝交谈时他还是渐渐紧绷了身子,怕金澄这厮逃脱责罚。
现如今有了圣人的一句准话,睿王身后那些人再怎么想保全金澄也是不能够了。
小年后三日,金澄身无官职,他的案子就由大理寺审理,裴絮速速对金澄结了案,过罢了年,金澄就要流放岭南。
金显在狱中不知从哪里得知自己儿子判了流刑,知道睿王一行人没有履行诺言,吵着要推翻供词。
睿王一党在天子震怒之下也不敢继续在朝堂上与东宫较劲,一群人当起了缩头乌龟。只是文德帝的章禄台又是热闹一场,睿王生母静贵妃日日跑到文德帝面前哭诉。
文德帝被闹得烦忧不已,又下旨若无急事不见任何官员,一切事情等过了年再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