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惠想拒绝又一时找不到好的借口,不料云怀生率先开口,“公主府上早就安排好了奶娘和稳婆,都是从宫里出来的伺候过娘娘们定是要比外头的好。”
云老太太讪讪的看了云怀生一眼,不死心的继续开口,“公主安排的是好,可我这手中的几个也是挑了许久的不如就让她们去院子伺候吧,明惠年岁大了长久的不照顾孩子院子里多几个帮手心中不慌,这点子小事我还是做得了主的。”
明惠心中怄的慌,偏她又不能拒绝云老太太的好意,她捏的筷子不说话,席面上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她,等她开口。
云怀生夹了菜放在明惠盘中,随而放下筷子,正色道:“十几年前明惠怀那胎时也是由公主安排的稳婆和奶娘照顾的,那时也不见母亲这般上心,怎么,如今却管起了华瑞轩的事。”
说起十几年前的那场事,云怀生不自觉的就看向了薛氏。
薛氏不敢对上云怀生的眼睛,低头喝起了云嘉卉给盛的汤。
云怀生继续道:“春日时公主知道了明惠有孕便提早就找好了产婆那些人都是知根知底的,您找来的人都是外头的,府中要是一下子来了几个不知底细的人还住在当家主母的院子里怎可得了,况且府中现在都是我们夫妇做主,母亲就安生在静心堂里养着,若觉得无聊了,开了春儿儿子给母亲寻一只哈儿狗给母亲取乐。”
真是娶了媳妇忘了娘,云老太太心有不悦,可再这么说下去,就成了母子之间打擂台了,自己还打不过儿子那场台。瞧那句句有理的样子,上阵杀敌都不曾这么认真过。
孙辈都在这里看着,云老太太落了下乘面子丢了一地。
还是杜嬷嬷在云怀生和云老太太之间周旋,巧言善语的解了围,“老太太一片慈母心肠,她老人家年岁大了帮不上什么,只能在这上头多操些心了,那几个奶娘都是我这个老货亲自挑的,底细干净着呢,不过比是比不过公主娘娘准备的那些,既然侯爷和夫人打算用公主娘娘的人,奴婢明儿就派人把那几家奶娘退了,也不妨什么。”
明惠这才抬起头,称赞的看了一眼杜嬷嬷。
杜嬷嬷在心里叹了口气,又站回了花厅的角落,其实哪里有什么奶娘,她连那奶娘的影子也没见着,这些都是云老太太看不惯明惠郡主仗着肚子不伺候婆母,故意说出来给她添堵罢了。
要是侯爷夫妇真答应了用人,到时候在找就成了,银子多多的给什么奶娘找不到。
俗话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杜嬷嬷又叹了口气,她服侍了一辈子的姑娘,怎么到老了却越活越糊涂了,好好喜庆的日子非要给自己找不痛快。
最后还是她这个做下人的来拾起她的脸面。
席面吃完了,杜嬷嬷让人撤了菜,府里的主子们都挪步到了静心堂的正堂里喝茶。
安信侯府的畅春园里养着一群唱曲儿的丫头,就是预备节日里或是府上有客来访,打发着解闷儿用的。
此时静心堂一片安静,哪里有过年喜庆的气氛。
杜嬷嬷见状上前道:“时候还早,不如把畅春园里的几个丫头叫来给主子们唱几个曲儿听听。”
云怀生正有此意,今夜这番冷清的场景也不成样子,便点了点头应下杜嬷嬷的提议。
不一会儿,堂里来了两个头上戴着粉色绢花的女子,脚步轻巧无声的走来,在堂中站定后,朝着云老太太和云怀生夫妇行了一礼。
云怀生出声道:“捡几首喜庆应景的曲子来唱。”
那两位女子应下,便咿咿呀呀的唱了起来。
大户人家的府上常养着这样的女子,大家也都见惯了这场面。
那两位女子不愧是干这一行当的,那声音婉转动听,三句词之后,众人也都渐渐被曲声吸引。
云嘉仪更是听的入迷,一边嗑起了瓜子一边听曲儿。
而一整晚没出声儿说话的周韵迟,这时心绪也放开了,跟着众人一齐听曲儿。
子正一过,便是守完了岁。
周韵迟扶着明惠出静心堂,跨门槛时身边的明惠忽的身子一斜,不知怎的就摔到了院前。
明惠面色惨白的捂着肚子,冷汗倏的布满了她的额头。
这一摔可不是件儿小事,静心堂顿时乱做了一团。
云怀生紧张的扶起爱妻,“哪里痛?”
明惠痛的倒抽气,“怕是要生了。”
这样的场景,周韵迟也被吓的六神无主,缓了片刻后,她扑到明惠身边低低唤了句,“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