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老太太双目睁圆,尖利道:“什么亲孙女,从未在府里养过的就不是我的孙女,那是个灾星,十几年前那真人说的果真不错,多出来的那胎对安信侯府就是个祸害,我原以为只有一个孩子,不曾想她竟生了两个,怪不得你爹和你大哥相继离世都是那灾星带来的祸事,我要不下手,这偌大的侯府迟早要葬送在她手上。”
疯魔了,真当是疯魔了。云怀生难以置信的看着自己母亲,微张着嘴巴久久无语。
明惠也不知是怎么了,从方才就一直不说话,即使云老太太与云怀生已经吵翻了天,她也不曾开口说过一句,坐在一张官帽椅上想着什么。
明惠不语,云老太太尤为得意,觉得自己拿捏了明惠的短处,就算知道了自己杀了她的女儿也不敢动她这个婆母,捏着嗓子坐在椅子上装可怜骂起了周韵迟,“姿姐儿,小时候你在我面前乖巧侍奉,如今仗着你母亲把持着侯府,对你的亲祖母也不敬起来了。”
周韵迟捂着帕子讥笑出声,像是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端端站在云老太太面前,双眸直视着她,凉凉开口,“老太太不妨仔细瞧瞧,,我何时在你面前乖巧侍奉过,我这个灾星恐入不了老太太的眼实属不配在您身前侍奉!”
话毕,云老太太呼吸一滞,仔细的看着眼前那个极为熟悉的面孔,认真端详了半天,瞧着周韵迟的眉眼和气韵跟从前在自己眼前侍奉的一般无二,嗤笑一声后道:“你们想诈我老婆子,万不能够,即便是双生胎我也能认得出。”
方说罢,云老太太瞧了明惠和云怀生一眼,夫妻两人似乎是早就知道了对这个塌天消息毫不在意。云老太太心里打起了鼓,面上带了些许惧色,强装镇定道:“姿姐儿,府里三个姑娘数你日子过得最是逍遥自在,看来平日我对你的训诫太少了,这样的谎话也能随意宣之于口。”
有道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周韵迟也不想继续与云老太太纠缠,把柳眉从屋外唤了进来。耳边小声说了几句之后,柳眉神色一癝重新出了屋子。
不多时,柳眉领着早就在侯府等待了许久的乔氏进了屋子。
一个粗衣妇人,翻不出大浪来。云老太太暗喜。
乔氏一进来,行了一礼就自报了家门,“妇人乔氏给侯爷和郡主请安。”
自然,云老太太是害了碧桐的人,乔氏做不到向她行礼。
“你是何人?”云怀生忍着悲痛问道。
这一刻,乔氏等了许久,她深吸了口气,嘴轻颤,尽力克制自己不然她便想手刃了堂中坐着的那个老太婆。
“妇人乔氏,是静心堂以前的丫头碧桐她的阿娘,另外,二姑娘手中的证词也是妇人所写。”
说完此话,乔氏凌厉的目光向云老太太看去。
这短短几句,就让屋里的几人又齐齐变了脸色。
屋外杜嬷嬷看着柳眉领着一中年妇人到了静心堂就觉得不妙,待那妇人进了屋子,她便支起耳朵努力听着里头的动静。
只怪静心堂的屋子造的极好,屋内人的话,杜嬷嬷也只能听见只言片语。
兴许心中有鬼,唯独碧桐的名字入了杜嬷嬷的耳。让她登时紧张不已,心知事情已经败露华瑞轩的人恐不能善了此事。累的她不时张望屋内,同时在屋外守着的柳眉在一旁轻轻道:“说句大不敬的话,有时我瞧着嬷嬷您倒比老太太还识理呢!”
“你这是何意?”杜嬷嬷望去柳眉。瞧着柳眉头发用桂花头油梳的一丝不苟,这才发觉这些年柳眉已是一个极有脸面且正直盛年的管事婆子。她苍老发黄的眼仁中黯淡了一丝光亮,脊背愈发佝偻。
柳眉盈盈道:“无意,只是心中忽的想起这些,想着这些年老太太有嬷嬷您在身边时常规劝,不然这婆媳关系只怕闹的更甚,郡主在心里承着您的情呢!”
杜嬷嬷定定看了柳眉一会子,想当初,自己也是这样年轻,是府内主母的心腹,管事小厮哪个见了她,都是脸上噙着笑,恭恭敬敬的喊一声杜嬷嬷。
那时柳眉还是小丫头,在自己面前说话还处处带着小心。哪像如今,自己虽还是老太太身边的嬷嬷,可人也老了,老太太权柄下放,自己在丫鬟小厮面前说话处处不如柳眉那样好使了。
杜嬷嬷两个儿子都在侯府的铺子里当掌柜,一家子都靠着侯府。
云老太太做的那些事,杜嬷嬷全都知晓,可今日,眼瞅事情败露老太太怕要被大义灭亲吃上人命官司,她这个身边侍奉了十几年的老嬷嬷能讨得了什么好……
自己的子孙还能在侯府稳稳度日吗?想着,杜嬷嬷瞟了柳眉一眼。
屋里这会子没了声响,杜嬷嬷狠狠心推门进了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