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逆子在时,你装的温良贤淑,他一走你便露出了真面目,倒叫他觉得你是慈母事事为他着想,我不过是那宠妾灭妻的负心人罢了。”于瑾谦声音极大,颉芳院上下听的仔细。
绮罗在廊下站着,听着里头的动静轻轻叹了一声。她早料到了会闹这么一场。
申氏对丈夫话无动于衷,早饭吃罢有些发困,捂着帕子打了个哈欠。
见此,于瑾谦更是恼怒,又要发作,申氏瞪眼驳他,“昨日阿是已要回了那云家姑娘的生辰八字,我已让人送去合了,若是八字相合,不日就该下定纳征,公爷要是不同意自去向阿是和郡主去说!”
于瑾谦话哽在吼间,在原地怔愣了半晌想不出借口来辩驳。因为妻子为儿子寻的这户人家实属是不错。
英国公府瞧着势大,可他如今在军中只领了一个闲职,只是儿子争气得了圣人的青睐,当了殿前司的副都指挥使。
反观那云怀生,每日在军中忙的不可开交,实实在在的军权大握,只因他也算是皇亲贵胄,一家子忠心耿耿皆为圣人所用。
儿子成了云家的女婿,那是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呀,他就算是气在心头,也不能看不清楚此事。
申氏冷眼看着丈夫脸色由红变白,又慢慢变为常色,真是可笑极了。白了一眼丈夫后,缓缓起身,“公爷要是没旁的事,我就去屋里歇着了,公爷自便。”
绮罗听见屋里没了动静,掀了帘子进屋,低声道:“公爷可要喝茶?奴婢去重新沏来。”
绮罗跟着申氏久了,言行举止都与申氏有些相似,于瑾谦哼了一声后,背手出去了。
从颉芳院出来,于瑾谦一路回了怡然居。被申氏嘲讽了一通,他闷了一肚子的气,回来了就闷不作声倒在了榻上。
兰姨娘悄悄爬上了榻,脑袋贴着于瑾谦的脑袋,亲密万分“公爷与夫人吵架了?”
于瑾谦闭着眼,依旧不作声。
兰姨娘似乎十分善解人意道:“夫人也真是,当初公爷那话怎么听也是气话,夫人怎可不与公爷商量就给世子选了亲事,要妾身来说,夫人这事真是错了!我原还想着世子年岁大了房里一个人儿也不放,说出去了总是不好听的,正巧我娘家姑姑的女儿,绣绣,芳龄正当,想放在世子身边当个贴心人儿,虽是个妾室,可咱们府里是个厚道人家必不会薄待了她,公爷要愿意?明日我就写信给我姑姑。”
于瑾谦不回话,显然是不同意兰姨娘的做法。
与云家的亲事还在商议,还未成亲,儿子就要纳个妾室。说出去,以后谁家的女儿敢嫁到自己家里。
再者,那逆子定不会同意。
不可不可。
“此事再议。”于瑾谦沉声道。
兰姨娘低下头,不悦的哼了两声,躺去了一旁。
一个妾室,敢插手公府世子的亲事,胆子真是极大。
兰姨娘乃贵妾出身,是于瑾谦不知道出了几服的远方表妹,小于瑾谦八岁。
当年兰姨娘家道中落,被母亲带着来国公府拜访亲友,在国公府小住了一段日子。
明为见亲友,实为打秋风。
那时老国公刚去,于瑾谦袭了爵位,年纪轻轻就成了国公,正是意气风发之时。申氏嫁进来后,持家有方,日子过的蒸蒸日上。
兰姨娘见国公府富贵,便是怎么也不想出府了,她生的柔弱,身姿单薄如纸,让人心生怜爱。
申氏模样儿是极为美丽的,只是大家族的养育出来的女子都晓得克己复礼这个道理,太放纵的事,申氏做不出来的,自然也少了一份情趣。
于瑾谦就被兰姨娘这份极致柔弱的美丽迷的不能自拔,在申氏的眼皮下,两人珠胎暗结。
等申氏发觉,兰姨娘的肚子都有三个月大了。
于瑾谦说什么也要纳兰姨娘进门。
天下男人哪有不偷腥,申氏伤心了一阵,还是喝了兰姨娘敬的茶。
申氏以为兰姨娘进了门,便该收敛一些,谁知于瑾谦是个宠妾灭妻的,护着兰姨娘在府里胡作非为,英国公府不太平了好多年。
申氏收起心,专心养育儿女。
直到于是之从北境回来,看见母亲日日被一个妾室欺负,父亲也不管,任由着家宅不宁。
一日,兰姨娘又仗着于瑾谦的宠爱,在申氏生辰这日又闹上了。
于是之怒极,便拿起佩剑追着兰姨娘,一路还口口声声说,一命换一命。
府里无一人敢拦,兰姨娘怕极了,吓的大叫着逃窜,后躲在了府中无人寻到的地方。
于瑾谦赶回来时,见儿子拿着佩剑疯魔了似的,散着发在府里四处寻找自己爱妾,佩剑的刀尖上还有些殷红血迹,发觉若再放任此事,家中只怕要有命案官司,这才放下脸面去求妻子和儿子的原谅。
于是之不依,最后还是申氏发了话,贱人的命远不如我儿的命重要,要兰姨娘以后不许出现在她面前,见了她要躲着走。要在怡然居里小心过日子。
于瑾谦哪敢不答应,再不依,爱妾的命都要没了。
等家里仆人找到兰姨娘时,兰姨娘胳膊被刺伤了好长一道,失血过多昏迷在府里假山之中。
自此,兰姨娘是怕极了于是之,也不敢在府里肆意妄为,最紧要的,于瑾谦也不似当初为她撑腰了……
只是,安稳日子过了几年,兰姨娘的儿子渐渐大了,以前是为自己,如今是为儿子,她说什么也不能让颉芳院过的这么自在,她吃不上的饭,旁人也休想吃,这才想了这个法子来恶心申氏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