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枝意正翘着腿观赏自家皮猴的喝药惨状,听到左青的传报不禁有些诧异:“这个时间陛下召见?”
“是,刑部的陆尚书、顾侍郎,大理寺卿张大人,盛京府尹朱大人也一并通传入宫了。”
“刑部、大理寺、盛京府......”林枝意有些摸不着头脑道:“这是盛京出了什么要案?但这与我关宁军有何关系?”
左青抬眸瞥了眼还在哄孩子吃药的阮知闲,将夜里收到的消息通传道:“今夜戌时,临城文心坊起了一场大火,北都督府杜佥事一门以及替阮先生去看诊的郝神医,皆命丧火海。另外,现场还发现了北寒暗鸢楼的令牌。”
“北寒?”林枝意薄唇轻抿,起身自内室的红木衣架上取下朝服道:“备马,即刻进宫!”
听闻杜府大火,连同郝神医也一起命丧火海,阮知闲的神色便一直沉郁不散。
阮歆梨抱着汤药碗偷听着外间的对话,思绪也是如同乱麻。
“造孽哦,一大家子人都命丧火海,这些个北寒人怎的这么心狠!”云嬷嬷听得眉头直皱,一回头看到阮歆梨手中的药碗,神色惊喜道:“小姐今日表现可真棒!竟是自己将这一碗子药喝完了!”
阮歆梨低头一看,这才发现光顾着听左青说话,一不留神竟然把药汤全喝完了!
这会回了神,嘴里的苦味一下子翻涌而上,她吐着舌皱眉道:“好苦呀!”
“快!含颗蜜饯解解苦!”
云嬷嬷赶紧转身招呼秀儿去拿蜜饯,阮歆梨盘腿坐在床上,一双乌眸轻轻转向了一旁桌案上的琉璃盏。
外室门扉轻响,阮歆梨探头查看,只见阮知闲的臂弯处搭着一件紫纹狐皮大氅,他似乎是要出门。
阮歆梨眨了眨眼询问道:“阿爹?你要去哪里呀?”
阮知闲提了仆从放置在门口的灯笼,望了望屋外已堆积起有寸许的冰雪道:“你阿娘方才走得匆忙,只在朝服内穿了单衣。夜间寒凉,我去给她送件氅袍。”
心中还是有些担忧,阮知闲又叮嘱交代道:“你风寒未好,切记不要再出门吹风。乖乖听云嬷嬷的话,晚上早些休息。”
阮歆梨乖巧点头,阮知闲眉心稍松,这才放心离去。
“小姐,快含颗蜜饯,这是珍儿前段时间才腌制好的,可甜了!”
秀儿将蜜饯放至阮歆梨的嘴边,她鼓着腮帮裹了蜜饯,唾沫吞咽间,口中苦味渐渐散去。
云嬷嬷端了浓茶给阮歆梨漱口,随后替她叠好锦被,安放好软枕道:“夜色已沉,小姐早些休息吧,阿嬷在这陪着你。”
云嬷嬷的眼下晕着青色,显然这两日也不曾休息好。
阮歆梨心知自己这一病让大家担忧许多,这会也是格外懂事听话。她抓着被沿乖乖躺好,又瞥了眼桌案上的琉璃盏道:“阿嬷可以帮阿梨把琉璃盏拿过来么?”
云嬷嬷将琉璃盏取来,阮歆梨伸手将它抱进怀里,一同裹进了被子中。
珍儿将屋内的灯台熄灭,只留下一盏小小的莲花灯。云嬷嬷在外间轻声酣睡,睡不着的阮歆梨圆睁着眼开始回想左青的话。
正如那张签纸上所言,二月初七大凶,不宜出门看诊。若是阿爹今日依着计划去杜府看诊,那他可能也会丧命于火海之中。
阮歆梨轻声吐出一口气,将怀中的琉璃盏抱得更紧。
之前她对琉璃盏的神力只有三分信,得了今日之事的验证,她已是信了九成九。
阮歆梨盯着头顶的云纹锦帐,一双黑白分明的杏圆眼在黑暗中鲜活明亮。她摸了摸琉璃盏上的雕纹,心中一阵窃喜——
这可真是个大宝贝啊!
片刻后,阮歆梨突然意识到一件事,前日她明明是坐在墙沿上的,又是怎么回到屋内的呢?
回想迷糊之时闻到的那股清香,她那晚好像又遇到先前的那只狐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