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啊,她说她不走。”
小孩将林枝意的话原封不动地转述了一遍,阮歆梨揪着自己两边发尾,一脸菜色地蹲了下来:“完了,阿娘肯定猜到是我了!”
“你还有其他事么?没事我就回家吃饭了啊!”
阮歆梨已经无力回话,只挥了挥手与小孩道别。
蹲在墙角许久,她才重新打起精神揉了揉脸,昂首起身往云善楼走去。
既然已经被发现了,那就不能白挨揍!一定要破了签纸上的凶,才不枉她逃出这一趟!
雄赳赳气昂昂地迈进门槛,还没踏上楼梯,阮歆梨的后颈脖便突然一紧——
“这位小客人,不知您是约了何人在哪个包间呀?”
被小二哥拽住了衣领,阮歆梨只得停了脚步,眨着眼笑意甜甜:“......要不小二哥哥你猜一猜?”
一早开门就遇到了阮歆梨,小二哥便觉得她奇奇怪怪。可她穿着打扮又不似普通人家,小二不得不小心谨慎,拉着她的衣领俯身笑道:“小客人说笑了,您若不知包间名,只需告诉小的是与何人相约,小的送您过去。”
肯定不能直接说听风居,那就只能赌一把了......
阮歆梨转了转眼珠子:“我不记得名字,只知道是听风居隔壁,我的哥哥在那等我。”
听风居隔壁?
小二愣了半晌,倒是没听说过肃远侯府还有位小小姐啊......
不过顾明池所在的包间至今还未来客,想着可能是侯府哪位表小姐,小二赶紧松了手:“原来是顾大人的客人,您楼上请,小的给您带路。”
顾大人?阮歆梨想起了住在隔壁的顾明池。
原来京中姓顾的大人这么多么?
阮歆梨还在思考着是哪位顾大人,待会若是小二带她过去,对方会不会拆穿她的谎言,后厨突然传来一声呐喊:“阿贵!听风居上菜!快来帮忙!”
“好嘞,这就来!”
阮歆梨松了一口气:“小二哥哥你忙吧,我自己上去就好。”
小二犹豫了一下还是先去了后厨,阮歆梨趁着无人留意赶紧跑上了楼,却又在听风居门口犯起了难。
直接推门进去?想想她娘的铁掌,她又小小缩了一步。
楼梯处传来阵阵脚步,小二跟着后厨的人一同端了菜肴而来。
想起方才后厨说得是听风居上菜,阮歆梨躲到走廊尽头的花架后,心里有了大胆的想法。
“几位客官,菜已经上齐,请慢用。”
上完菜的小二慢慢退出,听风居的门又轻轻合了起来。
林枝意扶着额皱眉闭眼,片刻后枕着手肘彻底睡了过去。
“林将军?”
薛副将推了推昏睡过去的林枝意,见她没有反应又大着胆子拍了拍她的脸:“林枝意?”
趴在桌上的人毫无反应,阿木那也彻底没了耐心,从衣袋中取出模具催促道:“那是能药倒三匹战马的量,别废话了,赶紧把她的符印找出来!”
薛副将在林枝意身上翻找,在她的腰袋里找到了一枚雕刻着猛兽的符印。
阿木那拿过符印很快便取好了样。
犹豫片刻他将符印一收,准备一同带走。
“你做什么!”薛副将拦住他不满道:“说好的只是取样,以备后时之需,你若现在直接拿走打草惊蛇,它就会成为一个废品毫无作用!”
“我现在拿走,必然先一步回到北境。直接拿着符印骗过北境军,让部落军长驱直入,岂不更加方便!”
“真是异想天开!”薛副将夺回符印怒目道:“就算你直接拿走真符印,能顺利回到部落,你确定你们那些部落军能拿下东盛北境?”
薛副将一声冷笑:“不自量力。”
“你!”阿木那面色涨红,看向手中模具道:“你确定这样可以以假乱真?”
“东盛的工艺自是不用怀疑。”薛副将催促道:“只要林枝意没有发现符印已被盗模,后面想要以假乱真自是容易!你莫要在这耽搁时间,赶紧走!这边我自会处理。”
阿木那愤愤盯向林枝意:“我真想现在杀了她!”
“你们盗模了符印,往后出了问题,她百口莫辩!”薛副将嗤笑一声:“早死晚死的事,你自己衡量究竟怎样更得利。”
阿木那收回目光,神情讥讽道:“东盛有你,也甚是幸运。合作至此,祝薛将军早日得偿所愿,坐上大将军之位。”
“少废话,赶紧走。”
薛副将被刺得难堪,阿木那勾起一旁的斗笠,遮于头顶走了出去。
见阿木那下楼,薛副将把酒坛中的酒悉数泼洒于地,随后端起桌上的满碗一口闷了下去。
不一会儿,桌边一声闷响,屋内只剩粗重酒酣声,再无其他动静。
吱呀——
靠在屏风后的柜门自内推开,混在小二他们身后偷偷躲进柜里的阮歆梨爬了出来。
“阿娘!”
阮歆梨晃了晃桌边趴伏的林枝意,对方却毫无反应完全没了意识。
唤不醒林枝意,阮歆梨急得不知所措。
那个异域人盗走了阿娘的符印要做坏事,若是不能拿回模具,阿娘和东盛会有大麻烦!
阮歆梨左右转了几回身,跑至窗边往下探望,阿木那已经快走至街角,再不追就要跟不上了!
思索片刻,她终是放弃叫醒林枝意的想法。
风声在耳边作响,发绳上的小明珠刮得脸侧生疼。
阮歆梨脚下不敢停顿,朝着阿木那所走的方向一路狂奔——
只要她能拿回模具,阿娘就不会出事!
一直追到回环巷道,阿木那的身影彻底消失不见。
阮歆梨着急地在巷中穿梭打转,汗水湿了两鬓:“人呢?明明看他进了这里......”
颈间倏然一凉,阮歆梨僵在原地不敢动弹。
身后热源贴近,一道阴冷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小姑娘,你是在找我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