挑起的尾音像要勾住魂，妖妖冶冶的，说出的话却要人命。

林稚表面不动声色，手心却已经激起薄薄的汗。

秘密？

她自诩活得简单，唯一称得上秘密的东西，一是她的眼疾，二是她跟谈烁的关系。

她的病谈墨估计也不会在意，知道了也无可厚非，但她和谈烁的关系……

其他人都好说，如果让谈家人知道，尤其是谈墨，那绝对是一记重磅炸弹。现在谈烁所有的事业规划都是建立在感情稳定之后，要是一切都是假的，无论是公司还是家族，都要重新盘过。

在她身旁，谈墨撑在围栏上，视线落在虚处，忽然道，“你以前暗恋我哥吧。”

林稚心里一松，接着沉默下来，非要说的话，这倒也算是个秘密。

过去的秘密已经被时间腐化，轻轻一碰就碎成了灰。

她笑道：“就算我以前暗恋你哥，也不奇怪吧？”

“奇怪啊，当然奇怪，要是你以前就喜欢他，你们当时为什么没在一起？”

原来是在这儿等着她。

林稚敏锐地察觉出他话里的试探，她言简意赅道：“时间不对。”

“看你相册里拍的那些照片有些年头了吧，那时候我哥应该正在和……”他偏头认真想了想，“想不起来了，他交过的女朋友太多。不过真看不出来，原来你这么喜欢我哥，又等了他这么多年。”

照片？

林稚蓦地想起她的私密账户。

许多事自己忘记了，网络会替你记住。

没人问过她是不是真的喜欢谈烁，也许在很多人看来，她喜欢的是谈烁的资源。

不过从另一个角度看，这么说也没错。

撇开长久不谈，谈烁简直是完美男友，关心无微不至，舍得花钱，又会哄女孩子开心。

可这其中，又有多少是真心的？

见林稚沉默，谈墨迎风笑了一声：“真羡慕我哥，总能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得到想要的一切。”

林稚回神，摇头：“也有很多人羡慕你。”刚才台下观众的狂热和同伴的眼红不是假的。

“我？我有什么好羡慕的？”谈墨笑着耸耸肩，像是丝毫不在意，“我是个见不得光的人。我的脖子上有把刀，刀柄却握在别人手里。”

那份漫不经心让林稚心底某个被尘封的角落掀开一隅，积聚的灰尘几乎要呛到她的眼睛。

“但我希望你能看清楚。”谈墨双手搭在栈道的横栏上，远眺对岸灯火，“这么多年我没见我哥真的喜欢过谁，他只喜欢自己。”

“是吗？”烟卷快要燃尽，林稚深深吸气，烟雾缭起来，目之所及都看不真切。她认真想了想，终于还是不忍心。她小时候走过一些弯路，后来再见到与她当时年纪相仿的，总忍不住要嘱咐几句：“那就别学你哥。”

偶尔响起几声虫鸣，夜更静谧，谈墨回头盯住她，眼里落了细碎的月色：“我跟他不一样。”

……

展会结束，林稚难得有几天假期。才刚休息下来，她就收到秦何知约她在咖啡馆见面的消息。秦何知是林稚小时候的邻居，后来大家都渐渐搬离了那片老城区，但两人的关系一直没断。

她们这种工作，越是节假日越忙碌，和正常作息的人完全对不上，也因此很少有时间能出去聚会。

不过这倒是帮了林稚不少忙，可以替她推掉不必要的社交，久而久之，林稚身边能说得上话的朋友越来越少，却也越来越交心。如果友情也有主次，秦何知一定排在不可动摇的第一位。

“林林，快帮我分析分析，我到底要不要跟大禾分手啊？”

刚一见面，秦何知就一甩手包，跟林稚哭诉。

大禾是秦何知出去旅游认识的，两人住同一家民宿，又都是独自旅行，就顺势结伴一起玩。本来只是一段旅行中的艳遇，没想到大禾上头了，行程结束二话不说拎着行李跑到溪城，不想仅仅只做一对旅途中的情人。

工作日下午的咖啡厅人竟然也不算少，秦何知这一嗓子惹得不少人纷纷回头，林稚示意她小点声，把餐牌扔在她面前：“先点东西。”

“随便，喝什么都行。”秦何知脱掉外套，一指林稚的咖啡杯，对服务员道，“我要一杯跟她一样的。”

“等……”

“别等了，等不了，一秒钟都等不了！你快帮我出出主意！”

林稚看了眼自己的手冲咖啡，忍了忍没提醒秦何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