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嘎吱—、嘎吱———”
【彩画集】里的尸体被揉成球,骨头断裂的声音比挠玻璃还折磨人。
看不清兽的表情。
但它揉骨头的手又能表现出它明晃晃的厌恶。
“沙—、沙—”
另一边的人在翻阅自己手中的情报,他头也不抬,看着一副岁月静好的模样。
兽与【通灵者】自特异点出现后的几天,就保持着这个状态。
这不是因为它记住【通灵者】的殴打而变得听话了,纯粹是被【彩画集】压得动弹不得。
好在有“玩具”。
之前那几具身体已经坏得不成模样,【通灵者】不想要。之后,它们就成了兽的能破坏的唯一东西。
“沙—、沙—”
几张不大的纸在【通灵者】手中来回翻着。
等到它们都翻完了,【通灵者】才像是刚想起什么,抬脚朝兽走去。
老实说,邋遢得很。
前几天勉勉强强套上的衣服被扯得到处是洞,没被打理过的头发把眼睛眉毛都遮住了......要不是待在【彩画集】里,兽走到巴黎的第一天就会被当成流浪汉。
【通灵者】太阳穴突突地跳着。
他算不上什么洁癖,但还是有些审美要求的,做任务的时候自己怎样无所谓。但都日常了,自然要求高一些。
真是一点也看不下去。
强行用【彩画集】按住兽,【通灵者】硬扯着它的头发往后拉,随手掏了个袋子绑得死紧———不然肯定会被甩下来。
做完一切,他才满意地往后退,对兽说道:“继续。”
兽身上的锁链悄然脱落。
当然,这是【通灵者】故意的。
“轰——”
再是一阵强烈的动静,这种事情已经在特异点,【通灵者】回来之后发生过无数次。
棍棒加糖果。
棍棒足够狠。
“糖果”到底算不算得上甜,这会由【通灵者】自己来判断。
打败它无数次———【通灵者】懒得去记次数。
“你,不会痛吗?”
【通灵者】俯视着兽,他罕见地陷入困惑。
因为痛苦而屈服、因为生存而低头,哪怕再多的反抗,都只是因为没有超过承受的阈值。
这是刻在每个生物骨子里的本能。
但在它身上,完全相反。
每一次,【通灵者】都确认它痛得快死了。
它蜷缩着、颤抖着,捂住自己的要害,连睁眼的力气都没有。
连【通灵者】都觉得自己再打一次就能把它打散。
但趴在地上休息两下后,它又陷入与【通灵者】永不停歇的对抗中。
“轰———”
【通灵者】伸手抬腿,一把将它的脑袋按住,又迅速踹到它的腹部。
看吧,就像这样。
不知悔改、不知厌倦。
只要稍稍分神,就会被抓住机会......它咬上了【通灵者】的胳膊。
虽然只是咬上了被【彩画集】包裹住的地方。
出乎意料,【通灵者】看见它近乎狰狞的表情,第一时间感受到的不是愤怒,而是另一种情绪。
———兴奋。
纠缠的肢体、咬在【彩画集】上的牙齿、拼命反抗却无能为力的弱小姿态。
任由自己控制的姿态。
自认为克制的超越者,却也仍被自己拥有的一切影响着:他的力量带来权利、他的权利带来责任与高傲、他的高傲让他变成了一个想要控制一切的偏执狂。
哪怕最开始是个正常的、沉默寡言的人,他都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他觉得理所当然。
“松开嘴。”
【通灵者】掰扯着兽脸旁的肌肉,手指并没有多么用力。
法兰西男人一见钟情的次数比喝红酒还多。
可【通灵者】也算不上是个正常人,他都接受了多少关于美色的训练,怎么可能因为一张脸心跳加速。
但......
俯视着兽,它的牙抵在他的胳膊上。许久咬不下去后,它疑惑地抬头看着兰波。
为什么咬不动呢?
它一面要叫【通灵者】自己放弃抵抗,一面又要肆无忌惮地挥洒自己的恶意。
只是,在超越者面前,它与“咿咿呀呀”的野兽崽子没什么区别。
这又有种天真的残忍。
“唉......”
【通灵者】长长地叹了口气。
他很少会为什么事情感到无奈,但兽是一个、魏尔伦是一个。
又是失败的一次驯化。
【通灵者】挥手将【彩画集】收起,重新坐回壁炉旁。
如果只是一只兽的话,他可以控制,就算一直饲养在【彩画集】里也没什么事。
至少它不会像特异点里的魏尔伦一样,让他苦口婆心地劝了这么久,也要“自寻死路”。
整点,挂钟敲响。
同一时间,在巴黎另一间积灰的房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