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姐……你说舅舅他们……”
“一定是躲起来了!”施老太在后面说道,“乡下没什么油水,咱们也在那反贼营里呆了这么久了,晓得她们是不大杀穷人的。亲家他们要是被抓去了我们肯定能遇到,没遇到肯定就是上山躲灾去了。”
“阿婆说得没错。”施黎安慰道,“表姐聪明得很,又是读书人,就算被抓去了一定也不会让她上战场送死的。别担心,等过些日子这些乱兵被朝廷赶走了我们就回来。”
“阿姐,”云齐忍不住抓住施黎的手,“要不然我们也上山吧。”
“那可使不得!”春娘听见这话一下急了,“这山里的日子可不像小郎君你想的一样好过,艰难得很呢!没吃没穿、蛇虫鼠蚁都要害人。最可怕的是没盐,我们这么多人上山去,又没备下粮食,那不是躲灾那是奔着找死去的呀。何况这么多山,谁晓得你家里人躲去了哪里呢?”
云齐又怎么会不知道呢,他自小就跟着施老太山上地里的干活,又不是真的不出宅门的郎君。
他只是忍不住留有一丝幻想罢了。
“没事的,等到了长垣城,取了银子我们用不了多久就能到京城,等安定下来后就回来找舅舅他们。”
赵长安看着施黎温声安慰云齐,心中痛楚,忍不住也想起了渊上,只是不知道他如今在哪儿,又是否还活着。
“娘子,了不得有人过来了,看样子好像是一队败兵,快跑啊!”
闻听此言,众人都慌乱了手脚,也顾不上再伤怀,认准一个方向就埋头逃亡。
一路逃至三青谷外,众人才气喘吁吁的停了下来。不仅累得手脚发软,肚子也开始咕咕叫唤。
好在前方就有一条河,施黎跟着麦丰等人都下河叉鱼去了,忙活了大半天一共收获几条鱼,二十个人也就混个一人一两口。
好在还有野菜野果,加在一起也能勉强混个饱了。
吃完饭趁着天色未黑,众人又开始匆匆赶路,期间还遇到过好几次造反军和官兵的队伍,还好都是些散乱队伍,偷偷藏着也溜过去了。
这样赶了三天的路,终于来到一座小县,施黎等人本想着把身上的刀枪拿去换点钱财,没想到因为战事原因城门紧闭,别说入城路,就是稍微靠近都要被弓箭射击。
万般无奈依旧只能野外露宿,忍饥挨饿是一方面,最糟糕的是没有盐。几天下来施黎已经觉得手脚有些发软了。
赵长安却是忧心不已,这天趁着大家休息的时候悄悄把施黎拉到一边。
“长安,怎么了?”
“盼山啊,长垣离这里也不算太远,万一也如同这县城一般不让人进去该怎么办?”
“应当不会吧……”施黎心里也七上八下的,那江海钱行的老板本与她们相识,底下的掌柜也常打交道。所以虽然身上并无存票,但有赵林亲自签字画押,应当也能取出一笔不多的银子充当上京的路费。可要是长垣城也紧闭城门不许进出,那她们又该如何是好呢。长垣城的江海钱行可就是离得最近的了,再远可就要走上一月有余了。到时候只怕钱没拿到,人已经先饿死了。
“盼山,我见识远不如你,这事你可有什么主意吗?”
施黎有屁的主意,就算她再拾取老本行,也只能在没受到兵灾的地方说书啊,城门都不让进还能去哪儿……
忽的,施黎想起当初被陈氏书肆骗了后云齐安慰她说过的话——就是城里不行,走村串巷的也有人听,零零散散加起来也有不少钱了。
难道她又得从说书干起?
看着周围的人,大部分都是能吃的壮年妇女,她怕是说出个大天都不可能养活这么多人吧。
“到了再说吧,最要紧的还是缺盐的问题,这几天我们往乡下走,贼兵还没打过来,乡下人或许还不太清楚消息,到时候去了看看能不能换点钱财。如果能找到点活干就最好不过,不说得多少钱,能给点东西吃也不错。”
赵长安听了点头,也觉得是个可行的办法。
走了这么几天,其他人还好,赵林和她却是有些扛不住了。
如果能在乡下换点米粮,或者借宿几晚那真是再好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