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禄远的工作室在城西,距离大学城八十多公里,开车从高架过去也得一个多小时。
戏霜坐上车没多久就开始犯困了,打了个呵欠。贺怀知不知怎么格外沉默,专心致志看路。
实在太无聊了,戏霜干脆把羽绒服的帽檐往脸上压,遮光,靠着椅背打瞌睡。
车子行驶的稳当,偶尔优点摇晃,如同一个的摇床,戏霜睡的舒坦,等贺怀知拍醒他,车子停靠在了路边。
戏霜迷茫地坐起身,掀开帽子,露出红扑扑的脸蛋:“到了?”
“…在附近。”贺怀知只看了他一眼,就别开脸,“接下来往哪儿走?”
戏霜睡蒙了,大脑压根没反应过来其实他也没到过敖禄远的工作室,他还在睁着眼睛看窗外。
认路失败,戏霜不好意思地摸了一下鼻子;“要不我打电话问问?”
贺怀知昂首示意。
戏霜翻出手机给敖禄远打电话。
敖禄远是他师伯给他推荐的,在京市制作印屏算是一等一的好,找他可都得排队,戏霜是走了师伯的面子走的加急件。
很快戏霜就根据电话那头的指示,让贺怀知把车开进来一栋居民楼。
戏霜放下了车窗探出脑袋找所谓的标志——一堵围墙,两颗树。
“这里。”一位身穿迷彩围裙的中年男人挥手喊到,他的身后就是围墙和树。
找到了。
戏霜催促着贺怀知把车停好,麻溜地背起书包下车了。
“就是这儿,你们跟我进去吧。”
围墙上开了圆形的门,墙后是自家小院子,在墙角下开了两片菜地,冬日凋零,菜地光秃秃的。
寒风吹来,戏霜精神了,小鸡啄米似的跟着中年男人身后。他才刚走,就被抓了一下,贺怀知不赞同地看着他。
戏霜:诶?
贺怀知:“你认识他?”
“不啊。”戏霜摇了摇头,想起他的反应便觉得好笑:“现在后悔已经晚了,人家要骗你你要跑也跑不了。”
“……”当时戏霜只报了一个地名说要去别人工作室,贺怀知只以为这间工作室地处偏僻,也没多想。没想到所谓工作室是在居民楼一家小院里。戏霜还更没心没肺,跟在人屁股后面就跑。
贺怀知也只好追下来。
他用力按着戏霜地肩膀上以此警告。
戏霜吃痛,缩着身子顺势格挡开他的手:“算了你逗你了。我是不认识他,但人是我师伯介绍的,总错不了,我来找他拿作品。”
“你要是觉得不安全就到车上等我。”
戏霜再次往前走,没两步又被拽住了,直接被换到了贺怀知身后。贺怀知顿了一下,一言不发往前走。
戏霜一愣,噗嗤笑了一下。
虽然贺怀知有时候挺不好相处的,但必要时刻还挺……团结的,有保护同胞的精神。
进了屋,见到书香浓郁的氛围,贺怀知脸色才好了一些。
消失不见的中年男人也抱着几根卷轴不知从哪里走了出来,东西放在后厅巨大的书法桌上。
“要打开吗?”敖禄远问。
戏霜点点头,“打开。”
大老远跑过来就是想当面验货。
敖禄远比较沉默,戏霜一句话,他就开始埋头干活,打开了卷轴,又拿来字画叉上墙。
制作好的印屏作品稳当当挂在了墙上,戏霜站着隔着一张书法桌仰头打量。原本戏霜的要求是四方印蜕和四枚边款对齐平铺摆放,不得不说敖禄远是位老手艺人,凭借自己多年来的审美在戏霜的要求上做出来一些调整。
他在整张印屏中勾勒出四本书籍的白描,敞开的书本左右两边分别是印蜕和边款。
敖禄远搓了一下手:“你要求的款式没什么新颖,我试着做了一下调整,不知道有没有达到你的要求? ”
“可以。”戏霜点了一下头,绕道书桌另一边仔细看作品。印蜕清晰可见,边款的字口也非常清楚,和笔墨书写的效果所差无几可,纸张平整无翘脚也无皱褶。总的来说没什么瑕疵,只是题跋还空着,需要戏霜亲自写。
印屏几乎没什么要调整的,索性戏霜让师傅取下来当场把题跋写了,回去好直接寄出去。
敖禄远转身走进了一间屋子取了笔墨出来。
戏霜顺畅地写完题跋,交付了尾款,走的时候,敖禄远说:“前段时间工作室重新装修,暂时回家作业,你和你朋友可以放心,我不是骗子。以后有什么需要需要装表和全形拓的,都可以送过来。”
“……好的。”戏霜闹了个局促,埋怨了贺怀知一眼。
贺怀知挑起眉:我有错?
戏霜不想和他争,推着他走了出去。
贺怀知:“……”
蠢家伙一点警惕心都没有,等会就该你吃苦头。
尽管贺怀知心里这么想着,面上没有丝毫表露,表情始终冷淡,仿佛一头来自仙山的灵鹿,高傲,冷淡,不可比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