劳伦斯愣了一下,下意识的看向助理手中拎的鲜奶大礼盒。
助理小何感觉到了杀气,东西都是他置办的,这种时候不为自己辨明正身,感觉劳伦斯能把他剁吧剁吧灌香肠。
“不可能啊主任!柏工这两天喝的牛奶都是我们安全署的同事送的,不光是牛奶还有果汁!还有乱七八糟的小零食和小玩具他照单全收,柏工这个人多随和了您是知道的!哪儿可能说不喜欢!”
“啊对对对。”劳伦斯连连点头找补,“小柏这个人是我见过脾气最好的,我就没见他跟谁急过眼或是讨厌谁——”
靳喆的眼底寒光一片像撒了一地的刀子。
劳伦斯的声音戛然而止,“咕咚”咽了口唾沫。
不解释还好解释完感觉这位大佬更不爽了是怎么回事......
精明如劳伦斯第一次这么憎恨自己敏锐的社交直觉,颤巍巍道:“靳sir,我们家小柏是个老实人,待人接物不太熟练,有什么地方让您不高兴了可千万不要放在心上。”
“怎么会?”靳喆幽幽道。
这就是实打实放在心上了!
劳伦斯在心里给了柏叙秋一拳。
这不争气的死小子!
他觑着眼前这个高大俊美的男人,心里的算盘珠子打的直冒火。
昨天离开救援现场之后他就麻利的托人去打听靳喆的来历背景,各路终端在覆盖全联盟的星网上查了又查,除了曾在首都星某野鸡军校就读并短暂的拥有过首都星籍贯以外,靳喆的履历就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了。
类似的小镇做题家每年锡兰不知道要出生多少,他们想尽各种办法去往首都星,不久后就会败给巨大的贫富阶级差距,灰头土脸的回到家乡,甘于平庸。
怎么看靳喆都应该是这当中的一份子,但劳伦斯心里总有种直觉——这个男人不简单。
锡兰警署是个不温不火的小机构,倘若这个靳喆大刀阔斧的做出一番业绩上了位,跟他打好关系,不啻于在警署多了一条强健的人脉。
“靳sir,这次锡兰港能保全下来,真真都是仰仗你和小柏。”劳伦斯眼睛一转,情真意切起来:“我身为港口安全署的负责人,实在不能不表示一下,这两天小柏出院,大家伙儿聚一起吃个饭您看怎么样?”
靳喆垂目淡淡的扫了他一眼。
男人很年轻,富有生命力的肌肉组成强健的体魄,无处不散发着勃勃性感,足以让一些年轻异性腿软脸红。
可那双茶色的眼瞳深处中总有一些岁月沉淀后独有的锐利,劳伦斯从前只在一些历经风霜的退休政客眼里才看到过类似的眼神。
只这一眼,他就知道自己的意图被对方看的透透的。饶是劳伦斯平素长袖善舞,当下也难免心虚无措,他光秃秃的脑门上冒汗,觉得自己冒昧又自作聪明,属于是犯了个天大的错误。
个人终端亮了亮,靳喆瞄了眼,发现是昨日发给警长办公室的邮件被退回了。
“亲爱的靳喆警官,文思莱斯·冯警长近日外派公干,归期未定,暂时无法回应您的见面请求,您可选择留言或是再次发送邮件。”
一模一样的拒信模板,这个月的第四封。
说来也奇怪,这个巴掌大的小警署由内而外的散发着一种既散漫又刻板的矛盾气质,散漫在警长可以大半个月不出现在警署,对日常工作不闻不问,刻板在锡兰港袭击案的审讯工作居然非要获取警长授权才能过问,不然即使是警署内部人员也无法插手。
靳喆到警署已有大半个月,别说警长的人了,连警长的毛都没见到一根,到底是对方真的忙的抽不开身还是有意回避,答案不得而知。
但想要插手审讯的结果,警长这一关又是非过不可。
短短十余天,靳喆对于这个远离首都星的偏远小星其落后的经济和紊乱的制度深有体会,一封封被退回的邮件更是侧面论证了他的观点。
他千辛万苦到达这个联盟鞭长莫及的小地方,可不是为了听之任之的。
追不上的鱼就只能用钓的。
男人计上心头,他指尖一划熄灭终端,转身冲劳伦斯露出一个迷人的微笑。
“主任盛情,我恭敬不如从命。”
劳伦斯喜不自胜,忙吩咐小何跟他交换了联系方式。
靳喆离开,他松了口气的同时,欢欣雀跃道:“小何,星皇假日,定个明天的最大的包间。”他吩咐道。
“主任这对吗?”小何存疑道:“难道不该开了柏叙秋做投名状?”
“开什么国际玩笑?开除柏叙秋你不想活啦!”劳伦斯像看神经病一样看着他。
“这个靳sir明显对柏叙秋有意见!我瞧他刚才那个眼神凶的跟什么似的!”小何说:“攒一桌吃饭万一闹得不可收场——”
“意见大会不要命的去救他?意见大会专程上医院来探病?意见大会耐着性子听我说这么多跟柏叙秋有关的废话?”劳伦斯长吁短叹道:“小何啊,你跟了我这么久,怎么还是只能看到事情的表面。”
看着小何满脸顽固的问号,劳伦斯摘下眼镜慢慢的擦拭,微笑道:“相信我,这顿饭吃完,咱们跟警署这条线就算是搭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