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头肖翊泽挂了电话说赶过来找她,江念火冒三丈。
不过晚上没回家而已,被江程一番审问,还把这事儿说给肖翊泽,如今他也要过来再对她一番审问。
她忍着火气瞪着江程,隔着七八米的距离,不顾店里其他人也在,发泄一般放开喉咙朝他大喊:“江程,到底你跟他是一家人还是跟我一家人啊!”
这一声嘶吼让她心里的火气降下了不少,她无奈地叹息,算了,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她不要搭理就好了。
江念扭头看见在一旁给花花草草绿树盆景浇水的阿媛。
杜梦媛被她满眼火花的眼神吓地慌乱,右手水管偏移,哗啦啦冲击着地面,溅湿她的帆布鞋与宽裤筒。
江念见状,眨了眨眼收起情绪。
“店里交给你们了,我出去走走。”
“好…好…”
杜梦媛呆呆地点头,看着她生气走开,回头求助一般看向季晨。
季晨抿嘴摇头,许是不知所以,许是安抚杜梦媛没事别担心。
“姐。”
江念前脚出门,江程也慌忙停了游戏收起手机追出去。
绿茵葱茏的花卉市场小道上,江程好声劝抚,“姐,我不是有意要跟泽哥说的,我就是…”
他急地手忙脚乱,胡乱地比划。
“马上你俩就要订婚了,而且…”
“这几个月跟泽哥在一起,他人真的还不错,虽然你总不愿意跟我们一起玩儿,但他处处都有为你考虑。”
“我不知道你跟沈韵姐怎么了现在不说话,但每次她针对你泽哥都会为你说好话。”
江念深呼吸,无语停步,转头问他:“你能不能分清楚状况?”
“不是他人好我就要接受他嫁给他,根本问题是我压根对他没有感情,这种事儿强求不来。”
“我是想让你帮我说服他放弃跟我发展情感关系,不是让你倒戈替他说情的。”
江程着急道:“我说了呀,可是泽哥他喜欢你啊,他都愿意为了你留在新安,你怎么就不能看看他跟他试试呢?”
江念不耐烦地抱臂转过身,立场不同,她知道争辩也是没什么用。
而江程追着她又说:“姐,你听听大家的意见好不好?”
“没人比泽哥更适合你了,我都跟他说好了,你们结婚后,你可以不用再自己开店,舒舒服服做你的肖夫人,想去哪儿玩儿就去哪儿玩儿,这样不挺好嘛。”
江念冷淡道:“江程,轮不到你来规划我的人生吧。”
江程愣住,一番好心被辜负,他难以接受姐姐说出这样的话。
他看着眼前执拗任性的姐姐,伤心哼气儿,失望道:“江念,你为什么总是这么自私?”
“明明大家都是为了你好,你却一次又一次地拒绝大家的好意。”
“你看看你自己如今像个什么样儿,你没有朋友,没有房子,你不觉得你自己太窘迫了吗?”
“给妈买个她喜欢的包就能花光你的积蓄,开个什么卖花的破店,赚那点儿钱够干嘛?难道你不觉得那样很丢脸吗?你真就愿意被人家瞧不起?”
他的一通发泄如炸弹在江念耳边爆炸,轰地她耳边轰隆隆地响。
字字句句她都听清了,可她不相信从弟弟口中说出来这样的话。
江念甩过锋利眼神直刺向他,怎么会不心痛呢。
原来弟弟眼中的自己是这样的人。
是我自私?你们都是为我好?可你们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
你不用工作也有花不完的零花钱,我有什么?我不工作我会连饭都吃不上。
开店怎么就丢人了?我喜欢凭什么不能做喜欢的事情?
母亲随口说看上哪件秀场的裙子看上哪个新款包包,我不过是讨母亲开心表达关心孝心想法设法地为她搞到,花光了积蓄又怎样,我可以再赚,怎么到了你口中,就那么轻贱呢…
江念红了眼眶,眼睛湿漉漉地也硬是忍着。
而心里,就像背捅了一刀又一刀,呼吸急促,大雨倾至。
她深深地呼吸,压回去抽搐的嗓音,与他道:“原本我也不是你亲姐,让你费心了。”
她冷眼扫过转过头,“我的事儿以后不用你管。”
江程注视着她走远的背影,无奈地吞口水。
走出花卉市场的园子,江念停步。
她听着空中欢乐啼鸣的雀鸟声儿,仰头望向艳阳,阳光刺眼,她不得不眯起眼睛,泪珠含在眼睫里,复杂矛盾的心情让她想痛哭一场都不敢哭。
是我不知好歹,是我辜负了你们的好心,是我自私,是我叛逆,所有所有,都是我的问题…
我没有朋友,没有可以回去的家,没有钱,什么都没有…
我生来,连父母都没有,你们干嘛要将我抱走?
就让我一直孤零零一个人多好…
孤独,是晴朗的天气,明亮的日光,盛放满街的花,温暖的风吹地街上每人笑容满溢而唯我意志消沉。
江念忘了开车回去,沿着街道一直走一直走拐过一条街又拐过一个街口。
这是与弟弟吵地最凶的一次,彼此都口无遮拦地放话,伤人也最痛快。
她出来,是不想被肖翊泽追问,此刻看来,在今天要解决不少事儿。
离家仍有些远,江念在路边打了出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