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宋境自觉站着碍事,就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窗户和前后门都开着,教室敞亮无比。风卷着热气吹来,窗帘微微扑棱,宋境顺着风的方向侧首,云衍初的衣摆像波浪漾动。粉笔在黑板上摩擦,粉尘窸窸窣窣掉些许,积累在墙的边缘,隐约形成一条线,除此之外,世界静悄悄。
过了一会儿,班上来了小部分人,文娱委员准时到教室,宋境题解一半,听见她惊叹之余还问道,“你是预备把我们画进去吗?”
宋境甩了笔,好奇地走过去,看到幅生动的画面。
黑板右下部分,一群身着校服的少男少女正神采飞扬地朝着同一方向跑去,大概是时间问题,只有几个人细化过,衣服褶皱都清晰可辨,是非常立体的素描风格。
“没。”云衍初背着她,还在画,“只是普遍的人物形象。”
“可我觉得……”文娱委员凑近,指了指,“这个人像宋境,还有这个,也有点像林树文。”
宋境瞧着,问道:“有吗?”
文娱委员说,“有啊你看,和你一样插着裤兜。”
没等宋境仔细观察,文娱委员对云衍初说:“在画画方面看样子我是望尘莫及了,我还是排版吧。”
云衍初回头说,“可以踩我椅子,记得小心点。”
文娱委员笑吟吟的:“好嘞!”
宋境重新回到座位上,灰溜溜的。连做整页数学题后,困意来袭,他直接抬起两条胳膊交叉,放在摊开的练习册上,侧着脑袋枕上去,看到云衍初和文娱委员一起固定着三角尺,好让她画直线。逐渐抬不起眼皮,听到推拉窗门的声音,还有人开了空调,宋境沉沉地睡去。
宋境是被冻醒的,醒来发现全班进入了午休模式,呼吸声此起彼伏。
于是一边搓胳膊,一边迈开腿去调高空调,坐回去的时候发现林树文也睡在自己位置上,宋境不禁疑惑,他什么时候来这么早了?
宋境刚准备闭眼,又突然直起身子往云衍初的位置瞥,位子是空的!
而大半张脸深埋进自己臂弯的人手上沾着白色粉末,仿佛累坏了,所以云衍初睡在了他旁边!
不自觉蹑手蹑脚,忽然像没了呼吸那般,宋境放慢动作,和他面对面,重新枕在自己胳膊上。五六秒后,云衍初眉心微微拧起来,宋境赶紧闭眼,难道还是吵到他了?
心跳的声音回荡在胸腔,半晌,宋境睁开眼睛。
云衍初正望着他,用一双剔透晶莹的眸子,用一张色授魂予的脸庞。
接着,他嘴唇翕张,露出点牙齿和舌尖的颜色,像在无声地咬字。
宋境辨认出那是在念他名字,随后对他挑眉,询问的意思。
云衍初没再继续,只看着他。
宋境作罢,也看着他,看到他瞳孔里映着的影子,是自己的轮廓。
禁不住这样的对视,想起些什么,拿笔写在空白处,眼神示意云衍初。
-你手脏了,我帮你擦干净
云衍初看完后,脑袋换了只手臂压着,右手偷摸往下垂,再伸过去,掌心朝上地放在宋境大腿上。
往纸巾倒矿泉水瓶里的水时手差点抖……宋境默默地深呼吸,纸巾瞬间吸水,润得透透的,贴在指腹,然后包裹,上下反复。云衍初怕水沾湿宋境裤子,便抬起悬在半空,宋境顺势抬手,手心贴着手背那样垫着撑着,再继续擦,擦得差不多了,宋境盯着他的手突然愣住。
云衍初蜷了蜷手指,宋境抬头看他,他用气音小声问:“怎么了?”
宋境低头靠近,同样小声:“原来你的手真的比我小多了。”
音色低沉得不像话,有种低音贝斯的质感。
信手拨弦,心恍惚漏了一拍。
云衍初不作声了,头转向另一边,收回手,正当宋境以为云衍初不高兴了,从底下,云衍初伸给他另一只手,似乎没右手那么脏。
开学典礼走老流程,搬起椅子去指定地点排排坐,校长致辞后领导讲话,领导讲完校长再接着讲,烈日操场下,没被高处建筑遮挡住的学生们被晒得叫苦不迭,有人带头撑起校服外套,于是后排学生纷纷效仿。
宋境坐在林树文前面,林树文扔过来一件不知道是谁的外套,说是让他和云衍初一起遮遮。
云衍初正恹恹地靠着椅背,宋境头顶衣服,一只手撑着,身体往前靠。
“你们琅中的开学典礼是在室内开吧。”
云衍初侧目,宋境额角布满薄汗。
“在大礼堂,”云衍初说,“但比二中更无聊更没劲。”
宋境:“你这样编排你前学校真的好吗? ”
云衍初:“人在哪,就说哪里话咯。”
两人相视而笑。
夕阳逐渐拉长所有人的影子,直至典礼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