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最后为什么又同意我入学了。”
费谦张了张口,发现自己也解释不出来什么,总不能说我怕不让你上学,你真跳湖自杀了吧。
他盯着空气中缓缓漂浮上升的檀香。
贺港像个把自己严严实实包裹在一起的刺猬,拒绝任何人的进入,一点就炸,虽然费谦的工作是校长,但是显然跟学生接触这活平时轮不到他,寻常学生见了他都是恭恭敬敬一句“校长好”就完了,他也不太懂怎么跟这个年纪的青少年接触。
贺港是个例外,一个他必须沟通的学生,还有儿子。
“没什么,被你纠缠烦了呗。”费谦漫不经心的道。
贺港看上去更恼火了,不过费谦的下一句话犹如当头一棒,砸在他头顶,瞬间将他满腔的火气全数扑灭了回去。
“况且最开始拒绝你,就是因为你资质一般。”费谦对他道。
“我资质一般?”贺港一时什么生气都忘了,整个脑袋一片茫然:“你从哪儿看出来我资质一般的?!我怎么可能——”
他十来岁觉醒异能,在福利院的时候就能用风刃教训欺负他的生活老师,高中就能做到从二十几层楼的高度腾空而下,毫发无损,费谦凭什么说他资质一般?
可是费谦是校长,这么多年见过的诡异学院学生没有一万也有八千了,他的话还是很有说服力的。
贺港狐疑的盯着自己的手掌,完全没注意到身旁校长脸上流露出的一丝心虚。
费谦伸手解了他一只手臂上的束缚,然后指尖扣住贺港的脉搏,然后轻声在他耳畔道:“你看,色厉内荏的灵力流淌,说的不就是你么?”
“我把指尖放在你的脉搏上,现在,用尽一切力气挣开我。”
贺港顷刻间运转起全部内力,按照自己从前摸索过的办法去和费谦的力道抗争,体内功力横冲直撞,恨不得下一秒就把费谦注入进他脉跳中的内力全数撕碎。
费谦默不作声,他的内息平稳而强悍,一点一点深入进去,沿着贺港的手腕,一路注入,从下到上,最后停留在少年心脉的部位,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贺港挣扎的大汗淋漓。
奈何在费谦面前,他实在是太弱小了,最后只得瘫软着放松了力道,随费谦拿捏着他心脉附近的致命部位去了。
费谦温和而耐心的替他梳理着被汗水濡湿的头发,慢慢把手从贺港腕间拿开了。
“感受到自己的弱小和无力了吗?”费谦问他。
贺港睁着空洞而疲惫的眼睛不说话。
“这就是我最开始不愿意录取你的原因。”费谦挥挥手,贺港身上的束缚随之溃散。
他从沙发上站起来走到落地窗前,从贺港的角度看,那人宽肩窄腰,身段颀长在逆向的光影里显得尤为矜贵优雅,费谦伸手把窗户开了条缝,从窗口转过身来,居高临下注视着贺港。
“所以你搞清楚了吗,你资质平平,做事冲动,按理说是不应该通过录取前的大面积隐形考核的。”费谦一字一句的戳他心窝:“而你如今能顺利入学,并且站在我面前跟我叫板只有一个原因。”
“什么?”贺港心里隐隐有一个猜测,但是他不想让自己来揭开血淋淋的真相。
“你是校长的儿子,所以我负责招生的下属们适当的放了水,当我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费谦一摊手:“你已经被招进来了。”
隔了很长时间。
沙发上传来贺港沙哑的声音:“抱歉。”
“所以你现在不能算是诡异学院的正式学生,你还在我的考核期。”费谦从窗口走回办公室的桌子前,在一沓文件里翻找着什么。
贺港勉强直起身子:“什么意思?”
“你需要经过我的开学考核,才能正式留下来。”费谦将文件夹里的一沓纸递给他。
“看看。”
贺港从他手中接过那一沓纸,拿起来有气无力的翻了翻。
“这是什么?”
“你的考核。”费谦道。
贺港摊开文件,第一页是一副水墨山水画,一杆青松翠竹,裹挟着泠泠风雨,倒数几行小子落款,笔迹苍劲又有力道。
“继续往下翻,我会告诉你考核的内容是什么的。”
贺港缓和着吐息,脑袋里还在不断闪回费谦刚才的话,然后在翻开第二页的一瞬间,他狠狠打了个哆嗦。
那是一张很惨烈的照片。
一个中年男人仰躺在地上,脑袋上鲜血迸溅,身体从里到外横插着一根青竹,血糊糊的肠子和内脏捅破他的腹腔,一路延伸下去,把整个办公室都弄的血糊滋啦的。
“他这就是你的考核。”费谦点了点他膝盖上的纸张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