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要是自己也没想到陆云澈会承认得如此快,依她以往对于陆云澈的了解,陆云澈怎么着也得先打岔好几回再说,怎么今儿,突然间就什么都认了。
“诶,”温浅言莫名对自己方才试探行为有了负罪感,她轻轻抬手,指尖触一下陆云澈肩头,“想到个正事儿,你要不要听一下?”
陆云澈修长睫羽轻扬,他扫了温浅言一眼,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笑意。
“好了,我哪有这么脆弱,你想到什么话便快说,不过可能得快些,要不然,时间就来不及了。”
连陆云澈自己都没有察觉,他第一次在别人提起太子一案及自己曾经身份时没有怒不可遏,或者是对人记恨在心。
他此时瞧温浅言的眼神还跟平常一样,温和。
并且,不是装的。
只是心里头有淡淡忧伤萦绕,呼吸了好几瞬都挥之不去。
“你看,咱们若是一次性向钱公公展示这里这么多尸体,就算是能把案子破了,也太容易引起警觉,”温浅言指了下旁边几十草席,语气认真,“到时候钱公公疑心一起,咱们这案就别想快速破。”
陆云澈眸光偏过来:“听你这么说,是想到好法子了?”
出于对方才出言不当的补偿心态,温浅言点头格外认真,并且主动自荐。
“我的确想到个法子,若你不嫌弃的话,我便与你一说。”
陆云澈定定跟温浅言对视,不知是否为他的错觉,温浅言眼睛在火折子之下极其明亮,两粒眼眸如同闪烁星火,让他不由自主移不开眼,连呼吸都几乎要停滞。
心漏跳一拍,陆云澈轻咳一下缓解尴尬,肯定是光太亮了,自己才会看错,他稍往温浅言方向偏头:“你说。”
温浅言怕隔墙有耳,她上前两步,凑到陆云澈旁边。
陆云澈身量较高,温浅言其实不算矮,也得垫着脚才能够到他耳边。
她深吸一口气,将自己心中谋划在陆云澈耳边和盘托出。
可当她说完之后,陆云澈久久没有回音。
温浅言心中一紧,声音也大了些:“莫非这法子不可行?”
不像是温浅言错觉,在她旁边,陆云澈原本白皙的耳尖此刻慢慢爬上绯色,而陆云澈一向稳定的声音也带上些颤抖。
“嗯……”陆云澈罕见沉默些许,他慢慢开口,一双桃花眼中歉疚明显,“你方才凑太近,我净感觉到热了,没听清楚你说些什么,要不你再说一遍?”
温浅言默默翻了一个白眼,心里腹诽了他好几句,却还是依着陆云澈所说,跟他耳边离了些距离,把声量放大。
听完温浅言计划,陆云澈慢慢抬头,他勾人桃花眼闪过一丝赞许:“此计可行,就按你说的办。”
温浅言抬头看天色,判断钱公公将醒,遂向陆云澈一抱拳。
“好,那我现下便回去禀报,还请陆大人好好布置现场,免得他人起疑。”
温浅言脚刚迈出去一步,就听到陆云澈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等一下。”
她回眸:“怎么?”
陆云澈看着面色淡然的温浅言,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莫名悸动:“以后无人时,不必叫我陆大人,还如之前一般,叫我云澈罢。”
竹林深处送来一阵微风,那微风在两人身边打了个旋,一时间空气都变得宁静,只有两人心跳砰砰,不知是风动,还是心动。
“嗯,”温浅言你下定决心跟陆云春保持适当距离,他抬手再次抱拳,“知道。”
语毕,温浅言抬腿走人。
“等等,你要不要火折子——”陆云澈再次嚷。
温浅言回头,看他扬起手中火折子,就跟操心孩子的老妈子一样,不断挥着手中的火折子,也不怕火折子灭了。
“不必,”不知怎么,温浅言突然间就大声回应他,也忘记了这行为有多幼稚,“我已经有火折子啦——”
两人对话慢慢回荡于竹林之中,激起竹叶阵阵摇晃,微风轻轻荡漾,空气中留下若有若无的笑声。
温浅言没听到那一声笑。
她急速往钱公公方向进发,做出一副急切样子,冲到钱公公下榻处附近,便匆忙向小太监汇报,说要求见钱公公。
小太监皱眉,明显一副还没睡醒的样子,他摆摆手,神情不耐:“公公传唤你一回,还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去去去,我们公公还没醒,你别一大早站在这儿碍事儿。”
温浅言左手包住右手,右手握拳在内,稍微低下头。向小太监行了一个标准拱手礼。
“在下今早,便发现了太子党余孽一行人行迹,追随过去,因那些人拒不受捕,用毒药自尽,在下自觉侮辱了公公信任,故特来报告,求钱公公责罚,还请您网开一面,通传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