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浅言嘴角慢慢勾起一个笑意,为防他人察觉,那抹笑很快便散了。
只有无意间瞧到的陆云澈心里蓦地涌起一阵奇怪感受。
真真儿奇怪,怎么总感觉这小捕快跟其他男的不太一样,明明这小捕快说话声音正常,身高外形完全符合普通男子特征,但跟他近距离接触,陆云澈总会有种奇怪的感觉,他也不知是为何。
温浅言没注意到陆云澈眼神。
她只顾低头去接钱公公手上自己的佩刀,挂回腰处,继续看陆云澈如何瞒天过海。
那厢,陆云澈调整好心中所想,他摊开一边手,指向尸体,振振有词:“在下想这是凶杀现场,不便久留,便速速回来,恰好听到这新来小捕快说解决了太子党余孽,本没往这方面想,现在一看,两件事情是相通的。”
众人顺着陆云澈手指看去,那里横七竖八倒了不少遗体,他们大都面容溃烂,身上穿着不太起眼的粗布衣服,已经丧失了比较明显的生理特征。
刺目血红糊在地上,跟草的腥气结合起来,闻着令人欲呕。
其中一些只在京城巡防过,没有出来办过命案的捕快,忍不住快步走到旁边草丛,喉头一动,将刚吃不久的早饭吐了出来。
打破这种局面后,难受的人只会不减反增。
第一个人跑到了草丛里,紧接着便是第二个、第三个。
秦荣平日里养尊处优,只知捞油水,此刻也毫无意外成了这群狼狈人的其中一位,他扶着树,呕得天昏地暗,完全没有了平日的威风样子可言。
温浅言冷眼看着他们一个个吐得狼狈,只能相互搀扶走回来的样子,她双手抱胸,站在队伍外侧,眼神往另一边扫,发现钱公公正拿手帕捂着鼻子,低头准备去看那些尸体。
只见钱公公正要看到那些尸体,陆云澈却骤然向前一步,挡在了钱公公与尸体之间:“公公小心!据在下观察,这些设计便是忘忧散的真正来源,还请快速撤开,免得中毒。”
陆云澈此言一出,原本想靠近尸体认出面容来领功劳的人们心都淡了。
他们一窝蜂做鸟兽散,直接冲到了陆云澈后边儿,也没有想过再去看尸体了。
原本在比较前头的钱公公听到陆云澈这话之后,他脚步后移了两下,终究还是咬咬牙,往退了一步。
虽然这个案子若能直接破,功劳少不了,但毕竟命更重要,命没了,可就什么都没了。
温浅言这时随大流,她站在离尸体不远不近的地方,没有出言吸引大家注意力,众人视线却都若有若无往她身上扫。
“小温,”钱公公声音被遮了一下,听着有些沉闷,“你去走近瞧瞧,看尸体数量跟你今早所瞧,能不能对得上?”
“是。”
温浅言没有拖拉,听到指令遂向前,她往前走同时,往陆云澈那边不找痕迹靠了两步。
从钱公公那个角度来瞧,温浅言像是在仔细检查数量,而实际上,温浅言一心二用,一面点数量,一面在跟陆云澈偷偷对眼神。
陆云澈眨眼:“你告诉他尸体数量没变就可以。”
温浅言略闭一下眼:“那行,后续你来让他相信,这便是太子党余孽成员。”
陆云澈快速眨两下眼,嘴角也勾起一抹笑。
“没问题。”
确认完毕,温浅言向后退一步,朝钱公公拱手:“没问题,数量全都对得上,此处正是十三人。”
钱公公原本松开的眉头又隐隐皱了起来。
人数对不上。
明确要求缉拿的叛党成员总共二十,如今仍差七个。
在钱公公愣神时,温浅言适时发出一声叹息。
钱公公果然被她吸引了注意力:“怎么了?”
“公公您瞧,”温浅言学着陆云澈的腔调,起伏中增加了点叹息,“这些尸体的面容全都模糊不清,可不便于我们辨认出他们的真实身份呐。”
钱公公瞧去,发现这些人的确面容有损,他们分明离世不久,但面上大多红肿溃烂,想来是服毒自尽所致。
温浅言此言一出,此间又陷入沉寂,钱公公眯起眼睛,他倒是一点都不畏惧踩在沾血的猩红土地上,只是手指间无意摩挲,好像在思考着些什么。
气氛一时间陷入沉闷,众人低着头,仿佛在思索些什么,其实有些人早已神游天外。
瞧着时机差不多了,陆云澈屈指于唇边,他轻咳一声,便笑着慢慢朝钱公公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