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如这段时间你们便常来尚宫局,我若闲暇,或可指点你们一二。”
当真是柳暗花明又一村,阴霾散去,几个小宫女有些雀跃,却仍惦记着这里是歇芳阁附近,不敢高声欢呼。
纷纷朝孙尚宫拜谢。
夏日鸣蝉吵闹,若是想办法打去,便可获一时安宁,若打之不尽,秋天总会到来。
只是人始终不能放弃为自己拼搏。
方锦远远地看完了这一场深宫中的欺凌与被欺凌、“强者与弱者”、男子与女子间的博弈。
权力是个好东西,尤其是在世间公理已无法保护自己的时候,掌权者永远占据高位。
她经历了惨痛的代价才明白这个道理,而那名叫小兰的宫女,又是经历了什么,方才有如此作为呢?
方烬目送她们互相搀扶着远去。
地上还留着被抠挖过的痕迹。
*
两日后锦衣卫卫署,方烬书房。
“这茶真不错,大人升了官就是好,连带着我们也能用上些好东西了。”
李千户捧着茶盏,笑眯眯地感叹。
吴慵不懂茶,但听李千户这么说,也学着品鉴,咕咚咕咚几口下肚,却没喝出什么大不同。
吐出嘴角一片茶叶,不解道,“好在哪里?我怎么喝不出来?”
李千户名叫李修文,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人,听说家中原是打算叫他科考读书的,不知怎的做了锦衣卫。
在方烬来之前一直任职百户,虽说待遇不差,但也鲜少有名贵的东西送至眼前。
好容易有机会喝上这等好茶,恨不得坐方烬这儿品上一个时辰。
看吴慵端着那已然见底的空茶盏闻来闻去,李千户的心简直在滴血,“哎呀呀,茶不是你这么喝的!”
“得品,得品呀!”
李千户脑袋上火的教了半晌,看吴慵始终一副无知无觉的模样,遂放弃,“牛嚼牡丹,牛嚼牡丹啊!”
吴慵挠头,开口说出自己的感受,“还是白水更解渴。”
说着将杯盏一搁,颇为嫌弃,“这茶香倒是挺香,但需用滚了的水泡开,我打完拳必得要八个海碗那么大的盏子喝水,不知入口得等几时。”
“我实在品不来,”吴慵摇头,看向李千户,“不若大人给我的那份你都拿去吧!”
“果真吗?!”
李千户方才还捶胸顿足甚觉可惜,这会儿立刻支棱起来,“如此,便谢过了!”
吴慵摆摆手,毫不在意。
“从前秦帆跟我说你是个茶痴,我还不信,如今看来,秦帆说得一点不错。”
上首,方烬终于从书案中抽了身。
“还是沾了大人升任佥事的光,方才有机会品鉴一二。”
“那送礼的把门槛都踏破了,锦衣卫这地儿何曾这么热闹过。”
李千户提起如今锦衣卫的热闹就高兴,隔壁柴良只怕嘴都要气歪了。
“多亏大人把那几个公子哥扔给戚阳,否则我还真是没点松快的日子。”
李千户笑得见牙不见眼,看眼方烬手里的信问道。
“说起来,秦帆也该回了吧?”
“信上说明日便到京城。”
此次黑云寨众人落户一事非常顺利,有宸王世子奉旨剿匪在前,又有锦衣卫亲自督办,即使黑云寨众人情况特殊,当地府衙也不敢不用心。
“明日就到了?大人莫不是许他回京之后给他升官,怎这么着急?”
吴慵真心发问。
“他说淮山一事办得圆满,等不及要回来。”
方烬将信叠好,端起茶盏呷了一口。
“秦帆这小子,确实成长起来了,”李千户颇为感叹,“想当年第一次见他,他还是个愣头青,做事只凭一股冲劲。”
说着看了眼吴慵。
吴慵顾着叫人把茶换成白水,没注意李千户的眼神。
李千户暗咳两声,接着道,“每天天不亮就起来拉练,一门心思扑在公务上,专挑那些平头百姓的案子办,还说要为他们申冤。”
“一个小旗,却立了指挥使的志向。”
“虽说有些天真吧,但也确实触动了我们这些早没了盼头的老一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