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谭,伯恩古董店。
今晚这里的小作坊式赌场像往常一样热闹非凡,加注、翻牌,懊恼、激动、狂喜、绝望,各种声音乱七八糟地投入名为“伯恩古董店”锅里。
他们有整整一夜的熬煮时间,天亮即开锅。出了古董店之后,自己变成什么样全部未知,反正不会和刚进门时一样。
不大的店面里拥挤着许多熟客、赌桌边同款强壮的荷官、歪打正着走进店内的新人以及站在二层向下抱胸俯视人群的佩里·博伊尔。
来到这里的大部分人似乎受到了莫名的吸引,不由自主地想走到赌桌前,梦想实现一夜暴富的野望。
还有一小部分人只是用“赌一场”来换取购买“特殊商品”的入场券——只有花费一定金额之后,才有资格向佩里购买他的“骨制品”。
这种特殊商品是佩里的小爱好。
很早以前,佩里还是个瘦削的街头小混混,和他的身材一起出名的是他阴狠的斗殴方式。这个小个子似乎从小丑的某个“丰功伟绩”中得到了启发,每次都会用撬棍敲碎对手的每一个关节。
然而,佩里发现自己对那些敲出的骨头更感兴趣。在他眼里,拭去血肉的白骨是世界上最美的装饰品。
他最爱年轻人的骨头——它们更加坚硬,更能彰显收藏它们的自己的强大。
在一次机缘巧合下,佩里从一个有钱佬手里抢到了黛丝媞妮剧院的邀请函,在那里度过的一晚简直是他的人生高光。
不仅赚得盆满钵满,还赢得了3场生死局。
没过多久,他便见到了黛丝媞妮·阿塔曼,这个女人告诉佩里,他被“金币赌/场”选中了,佩里因此成为6号,获得了一枚金币,并在自己的古董店里开起了赌/场。
他还因此获得了据说来自金币的馈赠,摆脱了他最自卑的身材。
让佩里自己说,“赌/场”邪门得很。所有在“赌/场”出千的人都会当场化为白骨,一旦所带的筹码全部输光,就可以选择用生命作为赌注——一个人的生命一共可以赌3次。
佩里第一次看到一个人瞬间化为白骨的时候既震惊又兴奋,但现在已经司空见惯了。
他唯一苦恼的,就是走进这里的年轻人不多。为了某些和他有相同爱好的客人,佩里只能和其他赌/场的老板共同分赃。
不管对其他人来说,赌/场是收割生命的死神还是改命换运的轮盘,对佩里而言,这里只是他满足爱好和敛财的工具罢了。
至于赌/场到底是怎么运作的,管他呢。
佩里早就把思考拆分成块块肌肉,镶嵌在拥有恐怖体格的身体上。如果他是青睐智商的人,就不会在接受馈赠时选择身体强化了。
金币的馈赠还不止于此,他还能把身体强化的能力分给其他人,桌边的那些强壮荷官就是他最忠诚的拥趸,只是强度没有他厉害,且他能随时收回能力。
由于金币眼组织里某个成员的能力,伯恩古董店里没有监控。
不过这里只要有一个想要参与赌局的人,整个房间都会禁止出千并禁止任何攻击行为,实在也没有安装监控的必要。
佩里也只是在寻找自己潜在的客户而已。
所以他没有发现天花板上的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多了一个本不应存在的监控装置。
这个不请自来的机器在沸腾的人声中悄悄开了机,细小的红点在黑色的镜头里停留了几微秒,很快便消失了。
至少今晚,这间古董店里的一切画面都会被传送到外墙上一位披着蝙蝠斗篷的男人那里。
今晚的异样不止如此,一个身穿黑色礼裙的身影旁若无人地走进赌/场,暗藏白羽的黑色裙摆轻飘飘地从人群的缝隙里穿过。
一串轻巧的脚步声先是淹没在一片嘈杂声里,又在走上楼梯时彻底消失。
莱拉在佩里的身后站定。
她今天没有搭乘任何交通工具,在昨天和菲茨大吵一架后,她不管不顾地单抽了好几张卡,用实际行为来诠释“头脑发热”。
好在抽到诸如“数字刮刮乐”这类在她看来纯粹用来撑大卡池的卡后,终于抽到了她需要的移动卡。
但对莱拉来说,卡片的发动条件简直是噩梦。
[——技能卡:逐帧移现(已绑定)
描述:你并没有卡顿,你只是在移动。
功能:持有者可以在一帧的时间,即十二分之一秒内最多移动50米至目光所及的移动点,持有者到移动点间须无影响正常行走的障碍物。持有者可通过提升脑力,开启2-8倍速移动,即最高速度为每帧400米。]
【我该感谢至少50和400还是个好计算的数值吗?】
[没你想得那么简单,]瑟维斯幸灾乐祸地为莱拉解读,[所有的移动点都需要计算,你必须在移动时默算和移动点的距离,移多移少都到不了你想去的地方。]
瑟维斯明显用过这张卡,描述中的几个奇怪数字也很像她的手笔。
莱拉想象了一下自己在空中移动失败的惨状,痛心疾首地问【还有什么需要注意的,一次性说个痛快吧。】
[如果不小心移动到墙里,一群通宵值班的消防员会一边嘲笑你一边把你从墙里拆出来。]
不行,这太社死了。
莱拉实在丢不起这个脸,在移动到哥谭前,她终于把这张卡练熟了。
至于中间被迫“信仰之跃”了多少次……都是过程,不重要。
现在莱拉明目张胆地用目光在楼下的十来个赌桌上逡巡了几回,没有看出任何异常。
但她有个意外的小收获,在惯例扫描整个古董店的电子设备时,她发现这里多了一个监视器,机器编码的前几位和当初迪克安装在她宿舍外面的窃听器一模一样。
看来盯上这里的人不止她一个。
就是不知道今晚来的是谁了。
[我觉得这里有点熟悉。]
【熟悉?】莱拉第一次听到瑟维斯提这个词,她们现在是共享感官的共同体,如果只是瑟维斯单方面感觉熟悉,那就只能是同对方世界相关的事情了,【你有开赌/场的熟人?】
[我没有熟人,这里和以前都没有。]瑟维斯回答,[我只是感觉这里很像是我那边的产物……这里有“程序”的存在。]
【你真可怜,】莱拉想不到原本既没有娱乐生活、也没有好友相伴的高维生物到底过的是什么孤寡的日子,【你说的“程序”有什么特殊指代吗?】
瑟维斯没有反驳莱拉的前半句话,或许是觉得这不值得她浪费口舌,也或许认为和莱拉相比,她的过去确实孤寡得过分。
[在我那里,所有无生命物都必须遵循规则,这些规则是一种设定好的程序。由于维度不同,具体编码方法说了你也用不上。]
[如果没有人维护内嵌程序,就极有可能诞生随机的、可自我进化的代码,物品便有进展为生命体的可能。]
[但他们毕竟不是原生生命体,“程序”的痕迹不会因为他们活了而消失……这里就是给我这种感觉。]
【可你刚刚说的是“像”,这种感觉不能确定吗?】
[我现在的感官都来自于你,不能保证一定准确,如果你用一下天眼或许我可以……]
“啊——”
楼下忽然传来一个男人的惨叫,伴随着呲呲烧焦的声音传入莱拉的耳朵,她急忙向下看去。
一具正在烧焦的身体映入眼帘,血与肉迅速化成的焦黑色物质诡异地融化在空气里。
短短几秒,一个人就变成了一副还冒着热气的白骨。
更诡异的是,楼下只有几个人发出惊恐的叫喊,其他人像是习以为常一般,有人甚至还在兴奋地哄笑。
赌桌里的荷官打开挡板走出来,熟练地拿出扫帚把地上的骨架扫成零零碎碎地一堆,麻利地倒进垃圾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