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你姐姐如何对我,你也看到了,我不信他心里并无我,退婚只是想要平等议亲的手段罢了。”贺均近乎得意洋洋地说。
“哪来的歪理?”薛奉鸾的眉头都快垮到眼角。
贺均将花枝抵在鬓角:“我昨夜辗转反侧一晚,才想明白的,谦谦君子,淑女好逑,也是人之常情。”
薛奉鸾冷笑一声:“我姐姐都不曾看上你,有何好逑,劝你少白日做梦。”
“我说小姨,你长得这般婉约可爱,话里话外却总这么爱刺人。”贺均不满地挠了下头,“等着看吧,你姐姐在想何事,我还不清楚吗?”
薛奉鸾掏了掏耳朵:“是谁在此狺狺狂吠?”
“你在骂我是狗?”贺均的一张脸瞬间阴沉下来。
“听不懂人话,还到处乱唤别人‘小姨’,这不就是犬吠吗?”薛奉鸾挑了挑眉。
二人僵持之际,薛茹芸从里面出来,见到贺均,脸色变了变,却还是礼貌地朝贺均福了福身,也不说话。
她只转身严肃地看向妹妹:“鸾儿,犬吠多是见盗贼,以提醒主人或唬走盗贼,怎可与贺公子混为一谈?”
薛奉鸾像是受训般垂下了头,嘴角却忍不住偷笑。
贺均闻言,更是得意,朝着薛奉鸾炫耀:“茹芸如此维护我,你也是亲眼所见。”
薛茹芸朝他淡淡一笑:“贺公子说笑了,我只会维护舍妹,你我也不曾亲密到互唤姓名的关系。”
“是我急躁了,茹、薛小姐莫怪。”贺均语无伦次,欲将手中的花枝献给眼前人。
薛茹芸也不接:“想来谢公子比我更爱春色,贺公子还是将其赠与他吧。”
“谢砚这个叛徒。”贺均像是想到了什么,咬牙切齿又愤恨。
听他一直抱怨,薛奉鸾也不知谢砚背叛的究竟为何事,只是针对谢砚的负面情绪,竟令她有些生气。
正想理论几句,便有小厮冲到院里来:“少爷,谢公子昨夜突发高热,现下不太好。”
贺均一摆手:“这人都不管我的死活,他是死是活与我何干?”
薛奉鸾听了这话,胸中没由来地充斥着怒火——这贺均可是东家,竟对客人这般态度。
“贺公子这话倒是不错,谢砚并非贺家人,自然不能动用贺家的郎中。”她忍不住抢白道。
贺均被莫名其妙阴阳怪气一番,这下可是彻底明白妹妹为何才见了薛奉鸾就劝自己莫要招惹她了。
但他还是暗自打量着薛茹芸的反应,见其仍是淡着一张脸,看不出焦急还是不焦急。
自贺照从江陵回来后,与他再未说过一句话,他也拿不准薛茹芸对谢砚的态度。
但再怎么说谢砚也是她的妹夫。
所以……
“我方才说的只是气话,薛小姐何必那么大火气,那谢砚与我今后是连襟,怎会放着他不管?”他只得堆起一个笑来。
薛奉鸾显然是懒得理他,径直离开了。
倒是薛茹芸厉色对他说:“这等冒犯言语,还请贺公子别再说了吧。”
说完话,也不等他说话,便跟着妹妹一起离开了。
薛奉鸾实在想不通,昨日里人还好好的,怎的如此突然。
到了他的房间里,确实看到一具毫无生气的躯体躺在榻上,这下她才真切感受到,何为眼见为实。
“这可是春日,昨夜究竟发生了何事?”她疾言厉色地问负责他起居的贺家下人。
那小厮被这气势吓得战战兢兢地,本想跪下,又好似反应过来这女子并非自己的主子,只低头不敢看她。
“昨夜谢公子欲赏月,吩咐我们在房门口放了椅子,之后的事我们也不清楚了。”
赏月?薛奉鸾细细回忆昨夜的星空,是乌云蔽月,哪有月可赏?
定然是贺均小肚鸡肠,吩咐这些人不必好好待他。
她一拍桌案:“荒唐!竟编些谎话来诓我!还不细细说来!”
那小厮被吓得欲哭无泪:“小的哪敢说谎,昨夜无月,可谢公子执意要小的们这样做,我们哪敢违抗?”
薛奉鸾不信他的话,但他们归贺均管辖,再怎么刨根问底,也不可能供出背后指使之人。
她觑着这小厮:“依你之言,谢公子是自己没事找事不爱惜身子了?”
小厮陡然一惊:“小的也不知谢公子的用意啊。”
见他的恐惧姿态不似作假,薛奉鸾也冷静下来,哪怕是贺均的命令,他又怎敢违抗,自己又何必为难他呢?
只是她看着谢砚惨白无比的脸,却再也想不到别的可能,他总不会真的糟蹋自己吧。
出神之际,却门外却响起贺照的声音:“薛姐姐你们怎在此?我爹结束斋戒,提前出房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