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霍烨满意地离开,薛奉鸾不用再应付他,才去寻姐姐。
薛茹芸不愿与妹妹说话,薛奉鸾苦恼着没能开解她的心事,倒成了薛奉鸾自己的心结。
贺照为贺家谋划着,她不敢打扰,只有谢砚闲人一个,陪在她的身边,也不说话。
薛奉鸾心头烦乱,身边之人又闷着不说话,更是让她烦闷。
“谢砚,你为何不回屋子里,倒要来我身边吹冷风?我倒是怕你又吹病了。”
她想将谢砚赶回去,自己一个人静静,而关心谢砚的心绪也是真的,谢砚随他们出来这么久,只偶尔生了些小病,极少如在江陵时那般次次重病卧床。
可就是这个缘故,她才更为担心。
日后谢砚回江陵还要操心霍烨拉拢一事,谢家庄子也有许多事物需他操劳,这些日子并无半夏熬药吊着,操劳过度也不知会有何后果。
谢砚看她又是心烦又是担忧的神情,不由轻笑道:“现下你我谁是那个更让人忧心之人呢?”
他的笑于薛奉鸾来说太过刺眼,她别开脸,将视线放往远处:“我只是心绪不宁,你本就体弱,要是又留下什么病根,我怎么向半夏交代?”
谢砚的笑淡了些:“你不必向半夏交代,我只能活不到十年,究竟能活多久,她不能决定,我亦不能决定,但我可以决定这些日子该怎么活。”
谢砚的话虽忧伤,却又很是豁达,薛奉鸾忍不住还是看向他,只见他的面色依旧苍白,脸上一丝红润血色都没有。这样的人却来关心她的烦心事,这让她生出了些许羞愧。
“那你得做些有意思的事情。”她断言。
谢砚点头,眼神却很是坚定:“给你排忧解难难道不是比袖手旁观有趣得多?”
薛奉鸾不置可否,屈起膝盖撑住她托腮的手。
虽感念他一片好心,但她和姐姐的事又怎好叨扰谢砚烦忧?
见她不说话,谢砚便接着道:“我相信薛大小姐有她自己的考量,这些日子她沉默寡言,可她敢于逃婚,定然也有自己的想法。”
“我想与她好好谈,可她却不愿同我说。”薛奉鸾愁的正是这事。
明明姐姐总是将她护在身后,她不愿再这样,想要成为独当一面的人,挡在姐姐身前,却不想弄巧成拙,惹得姐姐不快了。
“薛大小姐是在霍统领提及薛夫人后才心绪不宁的,或许与此有关?”谢砚提出自己的猜测。
薛奉鸾似乎想通了些什么,将自己的自说自话、薛家蒙难的处境与母亲送嫁时的态度串联起来,似乎就能得到答案。
当时一心只想对付霍烨,不曾关注到姐姐的样子,是她做得不好。
她站起身来,将谢砚也扶起,很是欣喜:“多谢你!”
见薛奉鸾轻松了许多,谢砚也放心了。
“若你要同薛大小姐说清,我愿陪你……”
“不用了,”她打断他的话,虽说这些日子总说霍烨是她的恩人,帮她最多的却是谢砚,她不想再欠得更多,但也不想让他又流露出受伤的神情,又补充道,“你若想要我开心,便好好的养好身子。”
谢砚这才顺从地点点头,薛奉鸾也松了口气。
只是姐姐总避着她,让她也寻不到时机与姐姐说。
短短十日,对正在煎熬的众人而言只如一日。
天还不亮,亦无鸡鸣,贺照便早早地等在庄子大门前,同样辗转反侧的薛奉鸾与她一起等。
她明知贺均不会来相助,却仍心存一丝期冀——或许他会为了贺家的未来,短暂的与她兄友妹恭。
可直到午后,等到的来客却是意料之内的霍烨。
他本来高兴的脸在见到失望的贺照时,瞬间便冷了下来。
“贺小姐可是在此等令兄?”霍烨问。
贺照扯出一个笑来:“今日兄长要来,我自然是要在此迎他的。”
“是吗?”霍烨挑眉,“你究竟是在迎他还是怕他不来……”
他止住了话头,毕竟他来时,周围可无半分风吹草动。
薛奉鸾在一旁观霍烨的神情,见他一瞬顿悟又略有不满的神情,便知他已猜到贺照以身入局,但对此不甚满意。
难不成是他根本就没将贺照放在眼里?那他在此周旋,究竟为了什么?
她正要问时,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而来,掀起一阵尘沙,迷了几人的眼。
霍烨用臂甲遮挡风沙,深深叹气:“既然如此,贺小姐便与我重商为质之事吧,至少送他们回江陵后,要随我回一趟贺家。”
“怎么?你要带我妹妹去哪,想挟她以威胁贺家吗?”
那掀起尘土的马在一旁停住,而从马上飞身而下的,竟是贺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