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管事上前汇报,“娘子,大部分都准备好了。织娘正尝试您先前所说的方法。”
大雍朝时下最受女子们追捧的裙装是“间裙”式样,将布幅裁作上窄下宽的条状,再用异色布条拼合缝制,如绯碧裙、紫碧裙。
随着间裙发展,裙条变得极细,出现了七破间裙、十二破间裙。间裙破数越多,所用的长条越多。
盛京因永定帝提倡简朴之风,贵女的间裙破数较少,而扬州离盛京千里之远,女子的间裙破数便大胆起来,李安意琢磨的不是再增加破数,而是在拼缝的长条上下功夫。她将自己的想法告诉织娘,询问织娘能否以织造方式制出带有晕染效果的彩色长条,减少间裙布条,用多色线织出。
织娘这段时间正努力尝试。
这种裙叫晕间裙,能使更多的色彩停留在一条裙面上。李安意前世略有耳闻,因此想试试。
阿念远远瞧见人立刻大步走向她,屈膝行礼道:“民妇阿念拜见李娘子。”
李安意伸手扶起满脸感激的阿念说:“不必如此。”
“应该的!娘子救了我儿的命,还愿赊银子,是天大的好人。”阿念捏了捏衣角声音充满了激动,“您是我们一家的救命恩人。”
热情的阿念拉着救命恩人说了许多,最后拿出一些自己亲手绣的东西送给她。
盛情难却,李安意接过后离开。
一旁的新绣娘用手戳了戳阿念好奇询问,“念娘子认识东家?”
“她是阿念的救命恩人。”
绣娘看向阿念的目光充满羡慕,“念娘子搭上了贵人,咱们东家可是威武侯府上的小姐……”
“威武侯!”
一道尖锐的女声响其,阿念瞪大眼睛高声说出,她近日一直在照顾卧床的亲儿子,故对城内发生的事一无所知。
在场的人俱转头用诧异的眼光看着突然起身的阿念。
绣娘见此忙不迭扯了扯身边人的衣角低语,“你要死了!闲聊还大声说。”
阿念顺着力道坐下目光怔然呆呆地问:“可是十七年前来过扬州的威武侯。”
“除了这个,还有哪个能叫此称号。”
阿念继续呆呆地重复,“威武侯。”
旁人皆以为她只有一子,其实在十七年前她曾病死过一个儿子,是几个月大的婴儿。
那厢黑水笑嘻嘻地接过李安意送来的谢礼,嘴上却说:“这多不好意思,举手之劳,见义勇为。”
瞧人还站着,他了然回答,“主子出去了,等他回来我转告他,您找他。”
子夜,回到住处的沈渡慢条斯理打开李安意的谢礼。
金子,银子,以及一些扬州特色小吃。
沈渡拿起几块吃尝,味道还行。
这次远行他本可不必前来,已经明了的事,为何要再次费力调查?
外曾祖父看出自己迷茫的心,却错误理解自己迷茫的原因,他说去看看吧,去看看你的母亲,去看看你的出生地。
一天他突然收到一封来自扬州的信,来信人是李安意。信上说她到扬州了,沿途风景很美,她很好,最后留了一句话,沈渡,我们是朋友。
五月十二日,沈渡收到李安意离开的消息后,立刻放下手中之事,前去道别,一路上他想了很多话,然而真正到了却不知该说什么合适,又或者说他不知道自己该以什么样的身份说话。
因此犹豫的他只能望着李安意远离的马车默默道别。
见到她的信沈渡最初是极为愉悦,因为自己找到了身份,他和她是朋友,后来又踌躇是否该回信,如果回信又该说些什么。
苦恼的他迟迟无法下笔,而李安意再也没有送过信来,之后偶然得知,李安意也给文华郡主写过类似的信,信末尾留言一模一样,只是名字变了。
沈渡生气了,为什么要写一模一样的信!
我很想你!
是的,他承认自己想李安意,因为他在思念朋友,一种正常行为。
那封信仿佛拥有魔法,每夜沈渡都会想李安意,想她在干什么?
想那月下默声哭泣的女子,可有平安、顺意。
他开始时时关注扬州发生的事,知道她见到李安宸,知道她开店了。
沈渡的变化引起周建鸿的担忧,误认为他在思念生母,遂劝沈渡去扬州看看,日后的日子不会太平,早了结心愿。
找到去扬州理由的沈渡顺理成章接受了外曾祖父的说法,他告诉自己,他是去祭拜母亲,顺便看看朋友是否过得好。
就这样,沈渡来扬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