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牧：“……”

挂断张卷的电话，也不知道昨晚是几点睡的，这一觉醒来都傍晚了。陈牧拖着沉重的心情和身体起床开始收拾自己，顺便思考这五年是怎么走过去的。

入行八年，陈牧其实一直知道自己气运不算好，公司给的资源也很一言难尽。不过既然已经走了这条路，他向来是一条道走到黑的那种货色，张卷给他争取到的资源和角色不论大小，他都会尽最大的努力。

张卷从来不会给他接那些腌臜活儿，也不会强迫他去给人陪酒什么的，没给他整过幺蛾子。张卷说吃饭就是真的吃饭，当然也少不了喝酒，酒也是真的要不断敬金主爸爸们的。

能够在没有资本支撑的情况下，花了八年走出来，其实已经不错的成绩。陈牧仔细想起来还是会生出“我确实很牛逼，这都坚持下来了。”这种感想，前面算是全凭着一股劲支撑到25岁才好转了些。

但是由奢入俭难，他想到要面对饭桌上无数的敬酒，觉得自己的胃已经提前感到不舒服了。

毕竟气运这种东西还没开始运转的时候，大抵是很难撼动的，他可不指望自己靠着这五年的经历指点娱乐圈的发展，这两年非酋族长非他莫属。

今天的饭局，陈牧已经没什么印象了，想来除了喝酒宿醉应该也没什么特别的了。

打工人深呼吸了几下，对着镜子里的那张格外年轻的脸露出一个淡笑，陈牧忍不住捏了下自己的脸颊，“这个时候还有婴儿肥呢，真是年轻。”

陈牧长得是那种偏浅淡的长相，乍一看不觉得多俊美漂亮，但精致的五官组合在一款格外耐看，很温润漂亮的那种耐看。只是这时候太年轻，两颊的婴儿肥显得人有些稚嫩，不容易突出五官，上镜又显得圆了点，容易让人觉得可爱。

陈牧是很经老的那种东方面孔，越长越精细，优越的五官才慢慢适应了镜头，怎么看怎么好看。

陈牧换了身偏宽松的休闲西装，黑白色的搭配不会显得过于郑重，他放松地整理了一下领口，盯着镜子的眼神显出几分漫不经心来。

“可以，虽然重回十八线的小透明时代，但是在下的演技依旧可靠。”陈牧那点稳重很快崩盘，十分中二地冲着镜子里的自己比了个射击的动作，装出被自己击中的模样，自顾自的笑了一下。

“走了，少年，带你吃酒去！”他拿过手机和钱夹，带着点笑意出门去了。

活着总是一件好事，陈牧在心里安慰自己说，钱没了可以再挣，我很坚强。

然而等到晚上的饭局上，陈牧忍不住又要感慨真是钱难挣屎难吃啊。

桌上加上他和张卷统共八个人，其中还有两个也是张卷带的艺人，和陈牧一样糊穿地心。另外四个人里，一个是制片人，其他都是某公司的老板投资人的。

投资方里有个男人长得格外夺目，脸色冷冷淡淡的，看着也格外年轻，在其他三个微微发福的中年男子中几乎有种出水芙蓉的惊艳。

他就坐在陈牧旁边，目光冷淡地看着大家喝酒聊天，只有刚开始被介绍到的时候朝大家颔首了下，基本就是近乎雕像的模样。

另外几个人似乎习惯了他这张面无表情的脸，也没刻意调侃他，很寻常地拉开话题。

趁着还没开始敬酒环节，陈牧火速给自己夹了几筷子酱牛肉垫肚子，忍不住腹诽这人，“明明我才是被迫来陪金主爸爸们吃饭喝酒的，他一个投资方怎么看着比我还像被架着来的。”

正犯嘀咕，陈牧右手伸出去夹菜的手肘忽然被人抬了下，他有几分震惊地顺着手肘看向那只手的主人，这才和对方那双格外黑沉的眼睛对视了下。

他旁边这个顾总骨相确实好，轮廓分明，生了双细长上挑的凤眼，没表情的时候显得有几分轻慢。他长眉微蹙，冷淡道：“衣服。”

陈牧赶紧收回手，很不好意思地跟他道歉，“对不起，我没注意到。”

顾总十分冷淡地瞥了他一眼，矜贵地收回了手，伸手挪了下转盘，陈牧伸手去夹的那盘酥肉转到了他面前。

陈牧小声跟他道谢，然后听见了那个低沉冷淡的声音说了句：“没吃饭吗？”

陈牧：“……？”我刚好像没看见他开口说话？对方也丝毫没看他，没有要等他答案的意思。幻听了？然而还没等他细想，坐在左手边的人轻轻扯了扯他的袖子。

等他凑过去一点，那人很小声地问，“牧哥可以换个位置吗？”

这孩子比他还小两岁，模样清纯漂亮，看着就是个纯良无害的小绵羊。陈牧瞥了眼他的另一边，那长得稳重的中年男子正很不稳重地把手搭在他大腿上。

对后辈的怜惜让陈牧忍不住在心底叹息了下，正要起身说一起去个厕所，旁边的人忽然伸手扯住他的袖口，那个冷淡的声音道：“坐着，别动。”

他的声音不低，大家都朝这边看了过来，陈牧和那个小年轻都坐在原地一动不敢动了。

好在那人的咸猪手因此收了回去，那点脸皮上的稳重也突然回归他的身体，之后没再乱动手动脚。

坐在对面的制片人看着陈牧笑道，“难得我们顾总今天主动开口说话了，小陈你可得坐好了，还不快陪顾总喝几杯。”

被迫殃及池鱼的陈牧苦哈哈地端起酒杯，硬着头皮道：“顾总，我敬你。我干了，您随意。”

那男人也不应声，黑沉的眼睛就这么一错不错地盯着他。

陈牧连着喝了三杯，对方似乎是才察觉到如果自己不拿起杯子，这人喝酒的动作可能不会停。那双苍白修长的手指握起还剩小半杯的红酒，端起来喝完了。

不知道不太爱喝酒还是不习惯，他的眉头无意识蹙了下，缓慢滚动的喉结显得脖颈修长漂亮，一丝不苟扣到最上方的领口显出几分说不出的矜贵。

很符合他那名贵雕塑的气质。

酒过不知道几巡，陈牧扶着有些昏沉的脑袋，觉得这人确实好看得人神共愤。

也许是南美洲的蝴蝶煽动了翅膀，从某些人的时间倒回开始，原本没有交集的人被迫纠缠在一块，原本恒定的未来也变得不可预测了起来。

其中一个表现在陈牧自己第二天醒来发现自己和这个人神共愤的男人睡到一块，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暧昧的痕迹，忍不住想：“我怎么还不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