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朔也进入通政司内,经历司秋俊熙抬头见是宴朔,连忙关怀,“宴知事,没事吧?”
其他上司虽未抬头,但都竖耳倾听。
宴朔深入房内,才开口,“无妨,是陛下召见我,询问昭郡王的奏疏一事,题本上未曾盖印,我便分到奏本内,想来或许是一件要紧事。”
同僚之间,宴朔便知无不言。
通政司内不比其他机构紧张的上下级关系,每个人都清楚,真正掌管着他们的命运的人只有一位,他们之间相互争斗,相互倾轧,一念之间他们都将人头落地,所谓的官阶所谓的皇恩又有何区别呢?
“那就好。”秋俊熙舒了口气,屋内一扫沉重的气氛,“刚刚司礼监过来的时候,吓得连气都不敢喘。”
宴朔今年二十八,秋俊熙今年二十三岁,两人同为进士出身。
但秋俊熙比他年轻五年,是以平时行为处事比他活泼不少,司内也对这位最为年幼的同僚颇为关照,邱俊熙偶尔也给大家带来温馨的快乐之感。
每日他们的工作还是很繁重,再加上隔墙有耳不敢多言,上司们要忙着抄录向各经办机构传达皇命,一些只需要传达陛下朱批的奏疏早就放在了宴朔桌上,满满一摞,去见陛下之前宴朔就已经打算出门,这下大臣们可能都不在机构内,但宴朔只能多跑几趟,再存放入文书房。
等到炙热的太阳收拢了自己的热度,懒散地照在千步廊的白色石板上之时,宴朔正要回通政司,他驻在千步廊之上,通往日一样,再次被这明媚的阳光而倾倒,阳光不似正午时猛烈而灼热,虽强烈却有着迟暮的温柔。
宴朔伸了个大大的懒腰,虽然疲惫但好在今日的工作都已做完,他向北望去,被阳光照射的格外白净的千步廊微风荡过,越过长安街依次穿过承天门、端门到达午门;他向南望去,只有重大事宜才会开的大奉门,其后是喧闹的商贾云集的棋盘街。
一面是严谨甚微的官僚生活,一面是自由艰苦的小民生活,宴朔觉得自己被分割成了两块,他站在千步廊之上,头顶是天,脚下是地,不敢想也想不明白的问题再次跳上心头,他为了什么才来到了这个世界?
孔圣教人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老子教人顺应自然清静无为,佛教教人生来即苦克己牺牲,理学教人成圣、成仁、成大人,将个人有限生命扩充至无限圆满。
“你一个人傻乎乎地在这傻愣着干嘛?”
“啊?”宴朔惊讶地侧身,竟然是昭郡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