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闲难以置信地抹了把腹部残余的血,眼看它在掌心消失、活物似的钻回皮肤。无论是光.裸的腰腹,还是本应沾血的掌心,半点血迹都没有留下。
另一边,像是被血腥味鼓励,那怪物终于翻过身,尖声嚎叫。
现在不是研究异常的时候。阮闲扯了块塑料布掩住身体,将敏感的皮肤与外界隔开,疼痛瞬间减轻不少。随即他伸长手臂,去够碎石中的枪状物体,直到成功将它抓到手中。
……看来自己的运气还没用光。
手中枪械没有故弄玄虚的设计,用法不难猜。虚拟射击的爱好救了自己一命,保持倚靠石板的姿势,阮闲将枪口对准怪物。
怪物在微弱的光线中不断移动,阮闲却能清晰地看到细节——那东西藏在步足中的嘴向四方裂开,涎水从牙齿外翻的口器中不住滴落。螃蟹似的长眼嵌在口器周围,他甚至能看清眼球连接处的肉褶。
攻击眼睛是好主意。可惜手臂虚弱,无法做出太精细的动作,他需要一个大点的目标。
终于,扳机被扣动。子弹成功击中怪物的关节缝隙,可留下的不是血洞,而是明火爆炸。一条腿直接被炸断,脓黄色的黏液喷了满地,怪物沉重的身躯瞬间失去平衡,歪倒在地。
它惨嘶几声,摇晃起身。边爬边愤怒地伸开长脚,向阮闲刺来。
阮闲握紧手中的枪。
武器威力超出预期,续航能力却和威力成反比。或许内部生了锈,或许本身带有残损。一击过后,细细的青烟从部件接缝中漫出,金属融化的滋滋声清晰可闻。再来一枪的风险太高,万一这东西炸了膛,乐子可就大了。
扫了眼周边环境,阮闲一路滚到废墟边缘,向嵌满金属罐的墙面爬去。怪物紧随其后,拖着断脚继续疯狂攻击。最接近的一次,它的足尖几乎蹭到他的头皮。
就是现在。
背靠上金属罐的瞬间,怪物的步足再次挥击而下,刚好卡在两个罐子的缝隙中。阮闲趁机爬开,用力掷出手中的废枪。废枪砸上金属罐,改变轨道,击中几步外另一把枪的枪把——那把枪看上去保存完好,顺倾斜的石板滑动而来,刚好在阮闲可触及的范围内停下。
阮闲将它一把抓住。
……再赌一次。根据经验,自己不至于这样轻易地死去。
这回阮闲没有瞄准怪物的身体——他抬起枪口,朝头顶的黑暗射去。断裂的轻响后,伴随着令人牙酸的金属拉扯声,几大块钢板从天花板砸下,正中怪物的腹部。畸形的腹部被砸了个稀烂,内脏顺着钢板边缘缓缓流淌出来。
它激烈地抽搐几下,终于不再动弹。
阮闲躺回地面,狠狠喘了几分钟的气,才把跳到喉咙口的心脏咽了回去。
太阳即将下山,周遭越来越暗。整个地下空间针落有声,只有怪物那边偶尔发出点细小的崩塌声。攒了会儿力气,爬过散乱的枯骨,他终于把自己拽到个干燥的角落,紧贴一具相对完好的尸体。阮闲四处摸索,清理容身之处,一个手感还不错的东西突然滚进手心。
一个金属罐头。看说明是食物,保质期足足有五十年。
意外出现的补给让人顿时安心不少。他捡起块碎石,在罐头上划了个歪斜的笑脸。
“……我想我需要个谈话对象。”脑子仍然一团乱,对话好歹有助于整理思绪。而且不明原因的,在安静的环境中,这样一对一的对话总能让他安心。
定完神,借还没有彻底消失的光照,阮闲开始观察身边大张着嘴的尸骸。
据环境和腐烂程度判断,这具尸体至少在这里待了两年以上。死者八成死于某种热武器,尸骨上没有明显的啃噬痕迹,附近野兽和老鼠应该不多。
“很好,没有野兽。”他冲罐头嘟囔道,继续查看尸体。
死者衣物样式陌生,有点像宽松的军服,枯干的手正搭在腰包上。阮闲拨走那只手,扯开包上脏兮兮的搭扣,试图找到更多罐头。可惜里面的东西不多,只有几个古怪的小型设备,比手中罐头脏了几倍,死者不像是罐头的主人。
其中一个柱形装置有点眼熟,似乎是某种军用照明工具。阮闲摸索几秒,顺着中间的缝隙拧开了它。
阳光般的暖光瞬间驱散黑暗。
这东西大约易拉罐大小,加上末端的提手,形态接近小型提灯。被激活后,小圆柱朝上的那面亮起,“剩余时长”旁显示出精确到秒的倒计时,还有小字贴心地标出时间。
【2107年3月16日 19: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