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云楚疯够了,下场查看陈璟格外在意的那株血牡丹。
她突然好心痛。
什么狗屁血牡丹,不就是渚白鹤叫她采的野雪菇?!
她光顾着看陈璟,压根不知道自己收了些什么东西。
颜云楚拍拍胸脯,缓口气。她真的有点心疼。
陈璟心也疼,被气的。
客栈里,陈修安已经醒了。腿被木板固定住动弹不得,他卧在床上看。
叔父在敲算盘。
一脸阴霾地敲算盘。
陈璟想不通。
展会上,颜云楚花了近两百万两,她怎么会比他还有钱?她常年驻边征战,就算不俗的俸禄加上偶尔胜仗的赏赐,也不该这么有钱啊。
快赶上银繁她家了。
陈修安说:“叔父,我饿。”
陈璟才注意到他醒了,放下算盘,把饭菜端到床边,扶他坐起。
陈璟语重心长:“修安,叔父派人通知你父亲了,你听话回家,以后别再这么冲动。”
修安喝了口肉粥,着急咽下去,说:“不行啊叔父,我的玉佩被那帮山贼抢去了,我得去找回来。那个玉佩……”
“玉佩怎么了?”
陈修安小声说:“那个玉佩是打开我家私库唯一的钥匙,是娘留给我的家产……那扇门可结实了,娘当年请天下第一匠师打造的,没了玉佩……我家的银子就再也没有出头之日了,呜叔父。”
陈璟的反应和颜云楚出奇一致:“多大人了,丢不丢人。几个山匪能把你打得这么狼狈,你学的本事用哪去了?”
陈修安止了假哭,眼巴巴地看着陈璟。他知道叔父吃软不吃硬,要多可怜就能装的多可怜。
“他们阴险狡诈嘛,我太坦荡了……叔父,你怎么和叔母一样坏,老说这个。我的本事再大,也寡不敌众嘛。”
陈璟只被两个字揪住了耳朵,“你什么,你刚刚说什么?”
“你坏。”
“你叫颜云楚叔母。”陈璟剑眉倒竖,“谁准你这么叫她?”
陈修安喝着肉粥想了想,说:“就是,那天叔……颜将军给我正骨。她说我这腿大概要断了,我着急,想着得讨好她,央求她帮我正骨,就……胡乱叫了句叔母,她笑了,才坐下来给我正骨。”
陈璟扶额,“以后不许叫。”
陈修安莫名觉得他叫的还挺顺口。但他没敢说,只是疑惑地问:“叔父,你和颜将军不会成亲吗?”
“不会。”陈璟冷硬地说,“你的叔母不会是……”
嘭。
门开了。
颜云楚提着她的战利品,看了眼叔侄二人,像进自家屋一样自然,沿桌坐下,倒了杯茶。
“颜将军,”陈修安探头,“谢谢你替我正骨。”
他叫‘颜将军’,说完去看陈璟,分明带着点讨好的意味。
“替你正骨的不是我。”颜云楚凤眼半眯,“你记着,会帮你的,只有你‘叔母’。”
陈璟阴沉说:“不知颜将军师从何处,竟能修得这样刀枪不入的脸皮。”
颜云楚说:“何止刀枪不入,我还,百毒不侵。”
她探过身子,看向陈璟身后的修安,“好侄儿,再叫我一声,叔母高兴了,替你去取玉佩。”
陈修安眼睛一亮,刚要开口,又瞥见陈璟摄人的眼神,分明是说:你敢叫一句试试?
陈修安瘪瘪嘴,不说话了。
“想不到你还有偷听的毛病,”陈璟沉着脸,“这儿没你的位置。出去。”
颜云楚起身看着他。
她莫名觉得陈璟此刻的神情,非常好看。屋内的光线,柔化了他冷厉的线条,他长得好看,生气也好看。
颜云楚心情很好地点了点头,“嗯我马上出去。”
陈璟一脸莫名。笑个屁……她搞什么鬼啊!
“把你的东西带走。”
颜云楚说:“那是送给乖侄儿的补药。”
陈璟扫了一眼,全是他今天想拍没拍到的,除了血牡丹。
她身强力壮拿血牡丹做什么?
颜云楚在房中看着那株花了五十万买来的血牡丹,还在肉疼。
刘飞闻哨而来。
他得知陈璟没有死,心中大为震撼,心想颜将军此次召回他,应该是要他回到世子身边。
颜云楚问:“陆菏他们现在何处?”
“陆菏与六公主还在城中,所处位置十分隐蔽。将军要找他们,需得我带路。”
“不急。”颜云楚将血牡丹包好,递给刘飞,“先把这个交给影子,让他以世子的名义,送到恒王府。”
刘飞眸底闪动,“世子那边,属下……”
“你继续盯着陆菏。”颜云楚说,“以后,陈璟我来守。”
修安伤了腿,陈璟担心他起夜不方便,便与他睡一间房,房内两张床,中间隔扇屏风。
咯哒。
黑影钻进房间,迅速做出判断,毅然走向东边。
月光洒在被褥上,衬着陈璟安详的侧颜,他喜欢侧睡,面朝里背朝外。
颜云楚猫身探进,屏住呼吸,视线无意识落到陈璟的脸上,盯着他紧抿的唇。
她俯身。手指够到他的腕儿。
陈璟忽然翻身躺平,睁开眼睛盯着她。
他反擒住颜云楚的手:“做贼吗?”
颜云楚抽不回手,索性爬上床,以攻为守。
她成功了。
陈璟立马要起身。
颜云楚伸手捞他,“诶。不给贼面子啊。”
对面还有个修安,陈璟懒得和她争论,皱眉低声说:“你到底来做什么?”
“你身上,绝鹤山的毒解了吗?”
黑暗中陈璟看着她,两道视线不知怎的,竟交汇上了,两人不约而同地发起热。
“我为什么告诉你。”陈璟冷声说,“起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