鸨爷听了,心里头琢磨了一会儿,才回答他,“倒也不是,您也知道,我家莲哥儿虽不是风月无忌的头牌,可他名气响亮!多的是愿意花重金来瞧瞧他的。”
李四听完,从衣袖里掏出一锭二两黄金递给他,吩咐道:“爷有的是钱,来这也不为消遣,只是为了瞧热闹,房间一定要干净,人也是!”
鸨爷收了黄金,笑的脸上的肥肉上下晃荡,“您放心,房间一定安静,包管除了您和哥儿一个人都不会有,到时候您想怎么瞧就怎么瞧!”
说完,鸨爷为李四打开旁边的一扇门,李四犹豫了一会儿,径直走了进去。
鸨爷合上门,提醒他,“月字第二包间,祝您玩的尽兴!”
门的里面是一条窄窄的过道,一边是房间,另一边是翠竹林,竹林高而密,将天上的阳光遮去五分,有点曲径通幽处的意味。
想到这里,李四连忙摇摇头。
心想:人还没见到,这就发起浑来了。
他一个个包间数过去,“拾、玖、扒、戚、陆、伍、肆、叁、贰……到了!”
李四刚想推开门,发现门里面传来两个男人的对话声,他顿时有些疑惑,难道是莲哥儿的上一个恩客还没走?鸨爷啊鸨爷,这事儿你做的可不地道啊!
莲哥儿的声音清清冷冷,听起来有些冬日里白梅的味道,他有些意味盎然的同时,也有些疑惑。
这说话的调调,怎么有点像一个人?
莲哥儿的声音断断续续传出来,“……谢过陆大人多年来的照拂……俞姑娘的事情……这真是太遗憾了……小人不敢奢望……一切都听大人的……”
什么陆大人?陆道元?
俞姑娘?莫非是俞婉欣?
他刚想仔细听,可莲哥儿的声音太轻了,李四不得已只能将耳朵贴在门上,可门里面的声音却戛然而止,紧接着是门里有人开窗的声音,然后是那人翻窗出去的声音。
李四:“嗯???”
什么情况?
这些年,陆道元偷偷接济俞婉欣?还给莲哥儿撑腰?他是嫌头上的绿帽子戴的不够高吗?
李四想罢,连忙将手里的折扇别在后腰带上,就去推开门,可手刚贴在门上,又收了回来。
不对劲!这莲哥儿有点意思,差点被带沟里去了,他为陆道元着急做什么?他们俩以前是政敌,现在可没啥干系!
李四重新拿起别在后腰带上的折扇,转过身缓缓打开扇了又扇,不知道是想扇走内心的“急躁”还是“多疑”?
见偷听的客人没有走,莲哥儿看了看窗外叹了口气,过一会儿,莲哥儿才走到门边缓缓打开门。
门外的是个富贵公子哥的背影,莲哥儿看不出来他是什么身份,心想:都听到这里了,还没被吓走,莫非是官府那边派来的差爷?
莲哥儿不卑不亢,只是略垂眼眸,打趣道:“这位爷~怎么不进来快活~”
李四缓缓转身,露出脸上的鬼面具,将莲哥儿吓得后退半步。
莲哥儿的眼睛,在他脸上的鬼面具上扫了扫,心想:又是个不敢露脸的,身材倒是极好,看起来是个练过武的,在榻上定也是个厉害人物。
李四被莲哥儿迎进房内,屋内的摆件不多,只有一些乐器棋牌,一面墙上挂着舞乐图,另一面墙上则挂着一些不堪入目的“小物件”。
奇怪的是房间内没有纱床,只有一架贵妃榻,李四望着贵妃榻出神,一旁侍候的莲哥儿见了,抚袖一笑,只得将他往室内的隔间引。
隔间里却是另一方景象,有床柜书桌等,还有满满一面墙的书架,架子上全是蓝皮旧书。
李四见了有些讶异,想来这隔间就是莲哥儿“休息”的所在。
莲哥儿将他迎进隔间,却不招呼他坐下,只走过去,将过道对面的那堵墙上的一扇小门打开。
莲哥儿脚步轻快,李四连忙跟上去。
过了小门,竟是架木梯台,顺着木梯而下,到了地面上,是一条鹅卵石铺成的小路,路的两边都是翠竹,路边的草地上种着各色绒丝菊。
无论是竹还是菊,都是暗指君子高风亮节,出现在风花雪月之地,真是讽刺。
莲哥儿将李四往小路尽头引去,路上和李四攀谈,准确来说,是李四问,莲哥儿答。
李四问:“你这是要将我引到哪里去?”
莲哥儿答:“大人为何而来,便是引去哪里。”
李四听了,又问:“何以称呼我为“大人”?在下不过一介草民罢了……”
莲哥儿听了,只笑道,“呵呵,您真会说笑~不瞒大人,做我们这行的,光是看客人的身段,就知道富贵贫贱。”
莲哥儿说完,再次试探李四的来历,“您是第一次来吧?”
李四笑了笑,折扇轻摇,“你是怎么看出来的?也是看走路的姿势?”
莲哥儿如实回答:“对于我们有兴趣的客人,和没兴趣的客人,态度是不一样的,您一看就知道是正经人。”
李四前半辈子,一直被他人说“混不吝”,没想到来了这地方,被这里的人连夸两次“正经人”,这倒是新鲜!